他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只轻飘飘把矛盾抛回刘松和鲁广之间。显然他无意趟着浑水,也不想在鲁广和刘松之间站任何一边。 ——他对于这桩事情本就持无所谓的态度,之所以给刘松送礼,并不是认可刘松的盟主地位,只是尽可能地给自己减少一些麻烦罢了。假若事情闹到收不了场的地步,他就直接带兵回江宁府去了。难道谁还能把他几千人的军队绑到战场上去不成? 柳惊风的态度其实也是默认了这件事,这就让刘松骑虎难下了。 鲁广得意洋洋地看着刘松,想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要能把刘松从主座上拉下来,下一个坐上去的就该轮到他了。 刘松气势不足地辩解:“我、我只是与江宁府做了笔生意,他们出钱向我购买粮草,根本没有结党之说。你们河南府不也在与蜀商做交易?” 不等鲁广继续挑他的错,他迅速把矛头扔了回去,大喝道:“鲁广,你私通敌寇,大逆不道,罪恶滔天!你故意诬陷我,搅乱会盟,你到底是何居心?” 鲁广一惊:“私通敌寇?你、你胡说八道!”通敌的罪名可比结党受贿严重多了,容不得他不慌张。 刘松一鼓作气:“我胡说?这一年中,你河南府多次给叛军输送钱粮物资。郭贼和厉贼能活到今天,就是你鲁广养活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满座哗然,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鲁广的脸上。 鲁广明显慌了神,脸也胀得通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我……我没有通敌!叛军占了水源上游,他们关闸截断河水,使我耕地缺水,作物枯死……我只是为了河南府的百姓,才不得不……” 河南府紧挨着郭金里的叛军,大量山林湖泽被叛军占据,河南府百姓生活所需物产有不少出自其中。鲁广不敢发兵剿匪,那么许多事他就不得不仰仗叛军鼻息。 立场归立场,日子总得往下过。叛军以截断河流为名义,向河南府索要财物,鲁广为了息事宁人,也只能乖乖照做。而且民间也好,官府也好,有时候还会偷偷跟叛军做点贸易,交换各自所需物产……这绝不是他有心通敌,实在是生活所迫。不能填饱肚子的立场也只能放在嘴上喊喊了。 鲁广不相信广晋府是完全清白的、始终跟叛军势不两立的。同样挨着京城,谁能比谁高尚到哪里去?只是刘松显然有所准备,他落了下乘,百口莫辩。 堂内人人表情各异,幸灾乐祸的是大多数,却也只有黄东玄光明正大地吹起口哨,就差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写在脸上了。 刘松和鲁广都懊恼万分。 原本鲁广以为,他揭穿刘松利用勤王中饱私囊的事,就能使得刘松声誉受损,被迫退下盟主之位。而他身为中原官僚,又是勤王的第二发起者,可以顺其自然地接任。 而刘松以为他拿住了鲁广曾与叛军有过交往的把柄,必使鲁广颜面扫地。鲁广再想反对他的提议,他就有理由质疑鲁广的动机。而鲁广为了撇清他通敌的罪名,也不得不全力剿匪,不再计较牺牲。 他们都以为今天自己势在必得,也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把对方一击毙命。事实上,他们也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只可惜结果是同归于尽。 会盟才刚开始,两位府尹就已折戟沉沙。毫无疑问,这一次的会盟之混乱比第一次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长达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各府的使者几乎都忘记了要商量勤王的具体事宜,而只顾着互相指责和落井下石了。 唯一比上一回好的,是由于此次气氛激烈,没有人再在会议上睡着了。 …… 会盟再次无疾而终,刘松带着自己的随从走到无人处,狠狠一脚朝着路边纤细的树苗踹了过去,气急败坏地骂道:“畜生!一群天杀的畜生!” 他的随从无人敢支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刘松抓狂道:“姓鲁的怎么会知道我收了江宁府的东西?!谁告诉他的??是不是我们军中出了细作??” 几人面面相觑。 谁都害怕刘松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也怕刘松要借此机会彻查军纪,那倒霉的人可就多了。于是有人立刻推诿道:“府尹,会不会是江宁府那里走漏的消息?今天我看那柳惊风的态度,很有可能就是他在里面捣鬼!” 其他人连忙附和:“对,我也觉得我们中了姓柳和姓谢的圈套了。” “府尹息怒啊。” 在众人的去安慰下,刘松逐渐冷静了下来。的确,这消息很有可能是从江宁府那里泄露出去的。任何一件事,搅合进来的人越多,保密的可能性就越小。 刘松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今天他在会议被众府使者围攻,简直颜面全无。但他已经忙活到现在了,当然不可能放弃,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势才行。 可怎样才能扭转局势?他得知道什么人是可以拉拢的,什么人是必须打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