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他想揪阆州府的错处,人家就能反将一军,拿这两年成都府没有帮助阆州治理山贼来说事。偏偏这招很有效,只要对方一这么说,他就无话可说。 明知道对方在找借口,山贼拦截书信的事也纯是胡扯。可陈武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霍霍磨牙。片刻后,他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信件被山贼截了,那就当我误会了吧。不过还有一事,我仍要请朱州牧帮忙解惑。” 朱瑙道:“使君请说。” 陈武道:“朱州牧,眼下已快入冬了,成都府却仍未收到阆州呈交的夏秋两季的税收款项。我倒想知道,这笔粮款去何处了?不会也是半道上被山贼截了吧?” 好似是怕朱瑙真敢厚着脸皮把锅丢给山贼,他立刻补上一句:“即便真让山贼截了,我听说朱州牧近日治理山贼颇具成效,粮款也该剿回来了吧?不知道粮款现在何处呢?” 此言一出,朱瑙尚未作出回应,大堂内的阆州官员们却已是一片哗然! “他们是来要钱的??” “他们居然还来要钱???” 原本接待贵客,这些官员们应遵守礼数,不该他们说话时绝不可随意插话。然而听了陈武刚才那话,许多人实在忍不住,什么见鬼的礼数都抛到一旁去了! 众官员有的愤怒,有的惊诧,有的难过。而愤怒者尤以钱青为甚。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激动得发抖,嘴里蹦出几句骂娘的脏话来:“我日他仙人板板!我们被山贼打劫的时候,我写了多少信问他们要钱要粮,他们一封信都没回!现在他们居然有脸来要税款!!!” 杨成平难得和他达成一致:“就是!他们疯了吧?!” 阆州在成都府治下,按照规矩,阆州每年缴上来的税收扣去官员们的俸禄以及一些工事花销,其余的都应上缴成都府。而成都府收到各州税款之后,再将部分上缴朝廷,部分发放自己官员的俸禄,剩下的钱粮则统筹管理。一旦各州发生灾情,出现困难,成都府理当出手相助,而不是隔岸观火。 而在阆州经历山贼之祸时,成都府根本未尽到应尽的职责。阆州府被山贼打劫,官府停摆,成都府依旧既不派人来,也没送钱来。要不是天上掉下一个朱瑙,阆州现在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而他们乱象刚刚平息,成都府的使者居然还!敢!来!要!钱!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实在让人寒心!” 官员们已顾不上上下尊卑,大堂里议论声、谴责声越来越响。 他们固然刚刚从山贼手里剿回了不少钱粮,夏税和秋税也收得很顺利。可是刚刚逆境重生的阆州亦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许多工事需要重新修缮,被山贼破坏的民生亦要修复,万一钱真让成都府给收走了,他们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众人七嘴八舌,群情激奋。陈武等人被人群包围,顿时不知所措。其实他们此番前来,并没有谁下过命令,要他们缴收阆州的税款。此事纯是陈武为了在朱瑙面前立威,自己挑起的话头。 陈武被此景吓得不轻,生怕愤怒的官员们会冲上来打人,顿时一个屁都不敢再放了。 他身后的徐乙连连摇头:“陈功曹,你说说你,你这是何必呢?” 陆甲黑着脸不做声。 最后还是朱瑙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他似笑非笑道:“使君此番前来,莫不是来跟我们算账的吧?” 陈武立刻道:“不不不,没有!” 朱瑙见他瞬间怂了的模样,不由一哂,道:“此事纵使君不提,我也想找个机会跟使君盘一盘。为了维持阆州府的开销,州府向城中富商借了不少银子用以周转,这笔钱尚且没还上。上府是否应拨一笔款项给我们,以资助我们渡过难关呢?” 陈武:“……” 他真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好端端的提这茬做什么?万一盘下来阆州真的不必上缴税款,成都府还需出银资助,传回去被府尹和少尹知道此事是他给惹出来的,可不得嫌弃死他? 话谈到这个地步,陈武的威非但没立起来,反倒处处被朱瑙打压,已郁卒得不知该如何谈下去了。 徐乙再看不下去,撇下陈武,主动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朱州牧,我等奉府尹命令前来,是为表彰阆州府治贼之功。不知现在可否宣读表彰书?” 阆州的官员们又是一片哗然!表彰书若早些拿出来,他们自然会高兴。可现在被陈武这么一搅局,他们简直莫名其妙。成都府这些人到底干什么来了?有这么表彰的么? 朱瑙饶有兴致地打量徐乙,又打量他身后的陈武、陆甲等人。这些人神色各异,只差没把“各怀鬼胎”写在脸上。 他微笑道:“还有表彰书?那就麻烦使君了。” 徐乙忙向陈武使了个眼色。事到如今,陈武哪还有什么选择?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表彰书。读完以后,他又命人呈上成都府送来的各项礼物,并宣读礼品清单。 由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