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节打了火折子点灯,一盏一盏,屋子里渐渐有了光亮,但仍然昏黄,赵翊默默地看着她,她的身体消瘦,薄薄的,腰也是细的,不盈一握,而就在这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心口不由的一紧,继而像是被千万条蠕虫啃食。 他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可他却没有办法保持清醒,心口的痛像是会蔓延的毒。 分明长得截然不同,怎会隐隐看出那人的影子来。 “大人” “大人” 她点上了灯,回头只见他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半个身影都藏在黑暗中。 “大人” 他方才回过神,脸上平静如常,只说:“你这里太冷清了。” 邓节说:“方才刘萦姐姐也是这样说的” 赵翊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冰鉴旁边,打开盖子,只见里面镇着冰葡萄,他随手捡起一个放在嘴里吃了,若有所思,然后对她说:“明日让付伯带你去挑几个顺眼的奴婢。” 奴婢鱼贯而入,进来送吃食,邓节听着漆盘摆上案的声音,道:“大人不必麻烦了”又道:“妾喜欢清净,以前在柴桑是也常只有自己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赵翊坐在案前,不着急取箸,一眼看破了她,道:“你是怕我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他笑道:“哪里像我,早已经习惯了,有或没有那些眼线,没什么不同。” 邓节辩白道:“妾不是这个意思。” “你同周蒙也是这么说话的吗?”赵翊问到,话出了口,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从来不关心妾室们和曾经的丈夫如何,不关心,也懒得关心。 邓节回答:“妾不懂大人的意思,自我与他成婚后,他便长期驻守寿春,我与他聚少离多,每每见面,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 既然话已经接了下去,赵翊便顺着问道:“聚少离多,是能见几次?” 邓节皱眉细细思量,方回答道:“一年能见上两次,三年前战事吃紧,便不曾回来过,再回建康时,便只剩一具尸骨。” 赵翊似乎不欲继续下去,笑了笑,换了话题,道:“快用吧,菜要凉了。” 邓节点点头,于是取过漆碗给赵翊呈了一碗羹汤。 用过晚膳后,赵翊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邓节问:“大人不回去吗?” “不回去”赵翊笑道:“夫人不知道吗?我在哪个妾室那里留膳,便就在哪个妾室那里过夜。”又道:“不过孟澜是个例外,她都是来我那里,也不过夜。” 邓节并不太想留他过夜,白日里刘萦的话犹在耳旁,“可是,妾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恐怕照顾不好大人。”她说。 “哪里不舒服?”赵翊笑望着她。 “头”她略微有些窘迫,说:“妾今天头痛得厉害。” “不碍事”赵翊淡淡地道,站在榻边解衣裳。 邓节说:“妾的肚子也不舒……”她剩下的话被赵翊用唇封了住,他轻轻吮吸着她的嘴唇,一直手臂环过她的身体,他的手指上因常年在马上征战而被磨得有些粗糙,忽然间,她皱起来了眉。 赵翊也松开了她,目光落在手指上的那一抹红色,皱了皱眉头,道:“还真是来葵水了。”又见她那惨白的一张脸,兴致索然,道:“罢了”他把沾了血的手放在铜盆里洗了洗,顺便命人送水沐浴。 “大人今夜还要在这里过夜吗?”邓节问道。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