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淘腾到几担水,家里洗衣服洗澡全用买来的水。 这样想办法,井水里的水位还是基本没上升过。 除了水越来越紧张,连米粮和肉菜都开始涨价。原来庆哥儿刚出生时,家里人每天都能跟着李姝吃一些鸡鱼肉蛋,如今各样吃食的价格都翻着倍往上涨,玉娘哪里还敢让大家多吃。从她自己打头,再不许大吃大喝,每日能吃饱就可以了。白天,她亲自看着罗妈妈只给二奶奶炖个汤,里面的肉若是二奶奶不吃,她用井水镇着,夜里二爷回来了吃。 李姝心里时常叹息,在这个生产力极度落后的时代,天灾从来没断过,今儿这里干旱,明儿那里洪灾。她生在京城,家里做着小官,外面稍微有些动荡,家里丫头小厮都吃不上肉。若是生在外地农家,说不定现下她要被家里人卖掉换粮食了。看看玉娘,不就是因为遭了灾才卖身为奴吗。 叹气归叹气,李姝还是拿出足足的银子,每天打发两个小厮到处去买些便宜的米粮,家里多备一些,总是没坏处。 屋漏偏逢连阴雨,干旱还没过去,北边胡人开始扰边,趁着北方干旱,到处缺粮,且人口锐减,忽然一连夺下几个城池。 景平帝大怒,一面下旨申斥西北军一干将领,一面命户部持续拨银子去赈灾,同时命王太师和严文凯任监军,火速赶往西北,再命庞皇后的父亲统帅西北军,驱逐胡人,将功折罪。 户部缺银子缺的直叫唤,景平帝自己带头,开始节俭度日,万寿节都是应个景。除了皇太后,宫里一干嫔妃也开始节俭度日,不再整日购置新的胭脂水粉。赵世康那边的差事顿时清闲了许多,自然,收入也少了许多。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不敢啰嗦一句。 景平帝虽然命庞皇后的父亲任统帅,从京城这边也要抽调一批精干武官将领,与两位监军一起至西北。否则等事情一过,功劳全是庞家的了。 庞皇后忧心忡忡,胡人夺了城池,西北军难辞其咎,但愿阿爹和叔父能夺回城池,不然,庞家如何跟圣上交代,平贵妃更要嚣张了。 李姝依旧在家里守着儿子过,赵世简在翰林院也越发如鱼得水。他读书比较广,经史子集、兵法、农学、天文地理、数算,反正他已经不用科举了,涉猎广一些,总是没错。 等到朝廷再次要开战的消息确定后,赵世简开始蠢蠢欲动。 这种机会十年难得一遇,他若错过,以后难道还要慢慢苦熬,靠着资历上去吗?这一届新科进士,他年纪小,又不是前三甲,虽然现在有个六品官位,若无功劳,等散馆后,最多还是个六品。说什么翰林学士是储相人才,赵世简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是恩科,前后两科夹击下,到时候竞争势必非常激烈。有杨镇等人珠玉在前,自己无法太出彩,只能另谋出路。 时间不多了,赵世简当日仔细想过后,与夏学士说了自己的想法,夏学士沉吟了片刻,对赵世简说道,“赵老弟,建功立业是男儿本分,只是,尊夫人年轻,孩子又小,家里还是要安抚好。” 赵世简又去问了赵书良,赵书良是一样的说法,“你尽管去,家里我给你照顾好。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不要一味为了立功而往前冲,必要的时候,保命要紧。” 当天夜里,赵世简回家后就跟李姝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姝心想,又来了,这个小子一听到哪里要打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李姝知道拦不住他,只得一再叮嘱他,“官人去吧,趁着年轻建功立业,以后我们母子也跟着官人沾光。只是,在我心里,无上荣光也没有官人重要。官人记住,你家里有婆娘有儿子呢,你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能为了立功劳就不顾惜性命。我们母子在家里,一起等着官人回来。” 赵世简听得内心又高兴又伤感,“娘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娘子在家里辛苦带孩子,若有难处,去找阿爹,我都跟阿爹说过了。家里下人,有不听话的,娘子立刻发卖了,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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