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财翻了个白眼,“呸,你那妈妈都是假的,你怕是连你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吧?张老鼠整日在这一带瞎晃悠,多少回我见他在家门口乱转。以前我不朝那方面想,如今什么不明白。” 文进财的本性又暴露了,刘氏好的时候,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刘氏一病,他的好人设立马就崩了,再等刘氏去了,豆娘直接成了小白菜。 钱氏以前年轻漂亮,整日服侍的他如同活神仙,又给他生了儿子,他才勤勤恳恳又去挣钱给儿子看病。如今钱氏老了,且他发现金童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就故态萌发,开始瞎胡混,整日流连赌场和暗门子。 钱氏心里有苦说不出,她原就是个暗门子,恩客无数,只要给钱,什么样的客她都得接。似张老鼠那样的人,她倒是不想接,可妈妈哪里同意。 没成想她忽然又怀了身子,若被妈妈知道了,定是一碗药直接打了。她当时年纪也不小了,打过了几个孩子,身子都坏了,再打下去,这辈子怕是都无后了。 想到文进财想儿子都要想疯了,她才把肚子里的孩子按到他头上,其实她哪里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呢。 可她万万没想到,金童这孩子像谁不好,偏和那个混癞子张老鼠越长越像了。嘴尖尖的,脸瘦瘦的,身材矮小,皮肤暗黑,眉毛散乱向下耷拉,走起路来弓着腰。 文进财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相貌好,若不然刘氏也不会倒贴。说金童是他儿子,鬼都不会相信。 但这两口子在欢喜街一带名声不好,和街坊邻居关系也一般。再说了,谁也没抓个现成,故此没人去挑破这个脓包。 金童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等他长大到十几岁了,文进财越来越怀疑,连钱氏心里都开始打鼓。直到有一回张老鼠和金童站在一起被文进财看见,两个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彻底明白了,他当了十几年的活王八。 一向在钱氏面前乖顺的文进财大闹了一场,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把钱氏也打成个烂羊头。娇纵的钱氏被他打了一顿,不再耀武扬威,但死也不肯承认金童是张老鼠的儿子。 病恹恹的金童吓坏了。 阿爹一向最疼他,却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因他体弱多病,文进财和钱氏一直把他养在家里,他不读书,也不找事情做,就整日闲散度日。十几岁了,一事无成,也没成家。 他虽病弱,又不通人情世故,但并不是傻子。文进财嘀嘀咕咕的话他都听到了,刚开始他以为是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等他自己也见到张老鼠之后,心像掉入冰窟窿一样。 文进财自己挑破了脓包后,感觉满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嘲笑他。他把亲闺女送人,留下个野种当宝。 文进财本来想把钱氏和金童撵出去,可钱氏与他也是十几年夫妻,金童他也当着宝养了十几年。看到钱氏哭哭啼啼的样子,金童又一边哭一边扯着他的裤腿喊阿爹,懦弱惯了的文进财又怂了。 虽没撵走这母子两,但文进财不再早出晚归挣钱给金童买药,而是过起了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日子,家里值钱的都被他拿去当了。 忽然断了银钱,钱氏哪里受得了。她当机立断,把手里攒的老本捂得死死的,那是她和儿子的救命钱。 文进财时常想起刘氏在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日子多美啊。刘氏贤惠能干,豆娘乖巧可爱,他也有份正经的事情干。不像如今,家不像家,他也没个亲人了。 文进财想到刘氏和豆娘,狠狠哭了一场,然后又回去把钱氏打了一顿,“都是你这恶毒妇人,为了这个野种,当日还要把我女儿卖了,若不是有人好心,她如今不知道流落到什么脏地方了。” 钱氏在家做福做威惯了的,近来时常挨揍,今儿实在忍受不了了,在院子里大声骂文进财,“你个没种的夯货,你自己的女儿你有心疼过一分吗?她亲娘死了,你管过她一丝一毫吗?我卖了她?哪一样不是你同意的?过继文书不是你签的?我还明白告诉你,你那个女儿,早就发达了,嫁给了贵人。但你赶去认吗?看她不让人泼你一脸大粪水!” 文进财喝的迷迷蒙蒙的,“她敢不认我?我是她亲爹?你说甚?她嫁给了贵人?” 钱氏哼了一声,“她如今不姓文了,再发达和你有什么关系?当日是我要把她送走,你难道反对过?哼,如今想来做慈父?呸,别叫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一心想要恢复过去美满生活的文进财还在叫嚷,“我是她爹,她敢不认我!”还没爬起来,因酒吃多了,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钱氏从地上爬起来,往文进财脸上吐了口浓痰,带着儿子回房了。 不管文家怎样闹成一团糟,赵李两家这边的日子依然按部就班地在往前走。 赵书良父子私下仔细打听了尹家的事情,尹三郎确实自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尹大人自小在祖父母的主张下,继给了早死的叔父,但仍旧和父母住在一起,上京后为表孝心,要留一子在老家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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