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这一天,赵家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赵老太太高坐正堂,赵家四兄弟、三妯娌全部在场,还有赵世崇以及其他三房的七八个堂兄弟,堂兄弟家的女眷和孩子们,再加上族里一干人。光是姓赵的,估计都得七八桌才能坐的下。 赵书良以及赵世崇同僚因白日当差,很多人晚上才来,但家里女眷和孩子们上午都来了。 还有赵世简的同窗。他在两个学堂读过书,中秀才之前的同窗很多后来都不读书了,来往的较少。今日来了好几个身上有功名的同窗,值得一提的是,中间还有两位关系很好的同科举人今儿也来了,一位姓谢,名知秋,一位姓乔,名安平。 赵书良给这一群读书郎单独开一桌,并把李承业的名单也加了进去。 一群读书人穿着儒衫,戴着头巾,与其他人分外不同,看的一众人眼馋不已,纷纷打听还有哪些没有成亲的。 李家人到的时候,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 李穆川夫妇是贵客,分别坐了男女桌的上席。李姝和严氏被慧娘引到赵书良同僚家眷的桌上。这一次,慧娘特意把孙家和李家的女眷分开来坐,以免再惹事端。 李姝这桌上都是小官官眷,虽没有豪门贵族那么多规矩,但行为举止比外头那些街坊们还是更讲究一些。 姑嫂二人刚落座,就有人搭话,“这是李大奶奶和李三娘子吧,看看,这气度和举止,果真就是能配举人老爷的。” 严氏客气道,“您过誉了,我们年轻,懂什么呢,不过是依着规矩行事。” 有严氏在,李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今儿李姝穿的异常出彩,身上的大红衣裙是新做的、上面绣着缠枝莲花,头上的金簪和珠花也是新打的,耳朵上的新耳坠镶嵌着碧玉,只有手腕上的金镯子还是旧年赵世简给的,连裙子下摆隐隐露出的鞋头和手里拿的帕子,都是新的,身后再跟着玉娘,看起来颇有些派头。 李姝本不想穿这样的,大红色衣裙和满头珠翠什么的,她觉得太显眼了。肖氏和严氏都让她穿这样的,仔细论起来,今儿是赵世简的好日子,她是未过门的未婚妻,夫贵妻荣,吴氏不在了,她今儿才是最该出头,穿大红色应当应分。 严氏今儿预备让小姑子显眼,故而她穿的是淡色,头上的首饰也是半新的。但她规矩礼仪样样都好,坐在那里,比起一干小官家女眷,她哪里都不差。 众人见赵世简的未婚妻来了,都拿眼睛斜着瞟李姝。上回孙氏生孩子满月酒,那天李姝穿的不出众,今儿这样隆重装扮,谁也不能忽视她。 赵世简在李姝进门时就看到她了,见她盛装而来,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姝娘如今长大了,穿什么都好看。他中了举人,也能给她添些光彩。 赵家宅院浅窄,即使李姝来了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去,还是被赵世简的一帮同僚们看到了。 谢举人年过三十了,家子有好几个孩子,还有个妾。他打趣道,“赵兄弟这才中了举,明儿再迎娶美娇娘,真是双喜临门啊。” 同桌的人都笑起来,“可不就是,听说赵举人的未婚妻,论起来和东宫还有些亲呢。” 读书人在一起,并不是整天正襟危坐之乎者也,说起闲话来也是没个边际。在座的人并不是彼此都认识,至少没人认识李承业。他是上一科的,而且是副榜,谢举人和乔举人自然不认识他。 谢举人拿自家妹妹取笑,李承业有些不高兴,但今儿是妹夫的好日子,他也不预备多事,就继续安静喝茶。 过了一会,在外面忙着迎客的赵世简进来了,跟大家寒暄几句后,对李承业说道,“二哥,烦请你帮我照看这些同窗。诸位,这是我嫡亲舅兄,姓李名承业,上一科的举人。” 众人才明白李承业是谁,忙道,“果真是一家人,都是这样年轻就中了举。” 坐在旁边的谢举人听到李承业的身份后,顿时红了脸,他刚才胡说八道什么美娇娘,没成想人家亲哥哥就坐在一边。想到这里,谢举人立即起身向李承业鞠躬道歉,“谢某糊涂,刚才失言,还请李举人谅解。” 李承业笑道,“今儿是简哥儿的好日子,谢举人来庆贺的,我怎能生气,快请坐下。” 旁边有人打圆场,“谢举人若要表诚意,等开席了,定要喝三大海碗烧酒。” 乔举人也凑趣,“谢兄不光要喝酒,还要做三首诗,不然我等就要告诉赵老弟谢兄失言之罪啦。” 谢举人打哈哈,“一定一定。” 赵老太太今儿高兴坏了,她老人家活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了还能有个举人孙子。她拄着拐杖四处巡视了一番,看看宴席哪里还有不周到的地方。来的女客个个奉承她,她心里觉得人家说的都对,但嘴上都是笑眯眯地客气两句。 老太太见李家女眷来了,还过来和肖氏打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