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刻的挣扎与犹豫, 萧常瑞又添了一把火“他死了,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他的女儿也是你的……” 江遂言急忙道“臣只想有一日使江氏沉冤昭雪, 再复赣泊江氏的辉煌罢了,那个位置和那个人,臣……都不稀罕。” 萧常瑞诡异的挑眉看他一眼“朕知道了,但朕向来赏罚分明,你去罢!” 江遂言弯着腰离去。萧常瑞看着他高挑修长的身影,一阵嗤笑,周相的位置可以给你,江氏的辉煌也可以给你,人,这个朕可就做不了主了。活不活着还是另一码事呢! 萧华予来的时候,只带了琅嬛、杨嬷嬷与淳儿,她们三人挤在她后头的马车里,萧华予一人独自一辆马车。卫和晏打马随着她的车。 杨嬷嬷撩了帘子看去,眉一挑嘴角有些笑意。这鲁国公对殿下当真是上心。 只是不过晌午,天色竟愈发暗沉起来,黑沉沉的压下来,看似要起雨了,估摸着落雨是要在夜里,于是队伍便又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想着早早回到皇宫,免得挨了淋。 只是不料,这山上的石头生的不牢靠,只是第一道惊雷,便震开了轰隆隆的一块儿,铺天盖地一样的滚了下来。 这一条窄窄的山路也无从躲避,萧华予的马被惊了,撒开蹄子就要迎着石头跑,卫和晏眼疾手快,劈开了缰绳。 在萧华予抻头查探的时候,抱着人滚下了山。那石头教马车阻了一下,生生转了个小角,擦着两人滚落的轨迹滚向了另一边。 卫和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饶是他身上被碎石化开了一道道口子也不肯松开。山背上有些凸出的嶙峋石头,一不小心就能给人脑袋上开个瓢。 坡有些陡,他若是强行用手掰住树停下,怕是不现实,只得护紧了怀里的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算了,就当上辈子欠下了,遇到这样一个魔星,让他都愿意用生命来护着。 萧华予咬着牙不敢出声,只是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她被护在怀里,都滚的浑身酸痛,卫和晏他身上该多疼,她想着,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好在半山腰上的时候,有块凸出的歪脖子老树将二人截住了,只是萧华予的头好巧不巧撞在上头,晕了过去,卫和晏在黏稠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血的腥甜,显然不是他身上的。 山上的人都要疯了,萧常瑞下了车,站在路边要跳下去寻人。诸位大臣赶忙拦着,这底下密密麻麻的这么多树,哪里找人去只那石头劈开了一条路,却不是鲁国公与长公主下去的地方。 底下凶险非常,若是陛下再跳下去,可不就是要了老命了! 淳儿咬着拳头,抱着萧常瑞的腿,一个劲儿的哭,只是会呜呜咽咽的说一个字“救……救……” 天尚且没黑透,卫和晏能看见萧华予额前学血淋淋的伤口,他呼吸有些粗重,手忙脚乱的抽了干净的帕子叠起来,只是手上发抖,叠了好几次都没能叠好,只是歪歪扭扭的按在了她的伤口处止血。 “平安,你醒醒!平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浓黑的眉毛皱起,有些焦急的呼喊。萧华予没有回应他。 卫和晏…原本一身玄色的衣袍被碎石枯枝化得破破烂烂,头发散乱,脸上有几道细小的伤口,手上与后背的伤尤其严重,手关节处隐约可见白骨嶙峋,后背血肉模糊,他却不觉疼痛。 雷声大作,随着闪电与狂风,呼啸在山野间,连带着刚冒出嫩青的小树都跟着晃动摇摆起来,温度也骤然降下来,变得有些阴冷。 他探了探萧华予的鼻息,尚且稳健,便忍着疼痛将人横抱起来,索性不沉,轻飘飘的,他这个时候还想着让她回去多吃些饭。 山下隐约可见几点橙黄色的灯火,多半是有人家居住的。这山虽是用作扶犁先蚕的,却也不是全封的,许百姓来此居住,只是不要靠的太近便好。这地方偏僻又困顿,是以也少人烟。 卫和晏滚下山的时候伤了腿,大约是折了,每动一下就钻心的疼,他先将人找了块儿干净地方轻轻放下,咬着牙将骨头噶蹦一声掰回来,又取了两根木棒,撕了两片衣服固定起来。 起身动了动,虽依旧疼痛,却不是难以忍受,已无大碍。 他一瘸一拐的抱着人向山下艰难迈步,不多时候,额上已是冷汗淋淋,背后与手上的伤口动一下就撕开一样的疼痛。 临近山下的时候,便听见唤鸡的妇人模拟出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传的老远,便见前头的半青不黄的草堆里动了几下,便钻出几只肥壮,跑起来左右摇摆身子的老母鸡。 卫和晏微微启了眼,艰难的跟那两只鸡走了去,果真见一粗衣麻布的妇人,站在木桩围成篱笆的小院里,斑白的头发用木簪和蓝布裹了,手里洒着苞谷粒,咕咕咕咕的在喂鸡。 她手指粗糙,面容却有几分和善,看着慈眉善目的,见了卫和晏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得扔了手里的簸箕。 当即扯开嗓子大喊“孩儿他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