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已退,大夫开了调养的方子,眼下吃着,并无大碍。” 郑大奶奶过来,倒不独为了唠些家常,她是过来打听三姑娘绣坊的事的。郑大奶奶道,“我针线做了多年,只是没在绣坊做过,不晓得绣坊规矩。” 何老娘道,“也没什么规矩,其一是绣件寄卖,就是自己做了绣件,放到绣坊去卖,卖后分成。另一种就是由绣坊出料,可领了家去做,这些难易不一,价钱也不一。你要有兴致,我与三丫头说一声,你亲去试试,如何?” 郑大奶奶连忙谢过,再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郑在奶奶一走,何老娘叹道,“眼下郑家大爷病着,这郑大奶奶没在身边侍奉,反是出来找活做。这郑家啊,又不晓得闹什么妖了。” 沈氏接了丫环手里的茶盏递给婆婆,悄声道,“我说母亲莫要外传,听说,郑大爷病了,郑太太又嗔着郑家大奶奶命格不好,不叫郑家大奶奶近身服侍。郑大奶奶这些年,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倒是那二房姨娘儿女双全,搁谁,谁不心寒呢。” 何老娘眉毛一挑,“这日子还过它做甚!既看不上,还不若一拍两散,郑大奶奶年纪也不算太大,再找个填房继室的,都寻得到。若能放下些条件,便是正头夫妻,亦是使得的。” 沈氏叹,“哪里那般容易,郑大奶奶娘家兄弟性子软弱,又是在乡下村里,离得远不说,还要郑大奶奶平日间帮衬。不然,倘有娘家人肯为郑大奶奶出头,郑家不见得敢这般怠慢于她。” 何老娘皱眉,“真不该打发翠儿去看郑大爷,就那糊涂样儿,他也考不上。”何老娘虽重男轻女,但也瞧不上这样的糊涂人,何老娘自己吃过继母的亏,平生最恨小妾二房,道,“从没听说学问好坏与女人有关的,要是学问够,到哪儿都成,学问不够,就是媳妇克的?怎么不说是他娘克的?!” 沈氏道,“要是有一个明白的,也不能这样。” 何老娘叹道,“这郑大奶奶也是柔顺太过,要搁个泼辣的,早在说她命里克文昌的时候就闹起来了。” 沈氏虽心下为郑在奶奶不平,也管不到人郑家的事,只得跟着婆婆一叹,“谁说不是呢。” 说一回郑家闲事,转眼便到了桂榜张榜的日子。 阿冽的文章早就默了出来,非但阿念何恭看过,罗大儒瞧过,也说做得不错。 所以,这一次秋闱,何家可以说得上信心满满。 一大早的,何琪三姑娘就到了,连带着江太太江老太太两位,亦是一道过来何家等着听信儿。何老娘早早的打发何家大管家小福子与忠哥儿父子看榜去,小福子与忠哥儿早饭都没吃,就为了早些去,在贡院外贴榜的地方站个好位子,方便看榜。一直等到卯正,就见忠哥儿奔回家里,都不必说,只看忠哥儿那神色,就知道定是喜讯! 果然,忠哥儿一进宅子就大喊一声,“中了!大爷中了!” 一路直奔何老娘屋里,一屋子人,没一个聋的,此时俱已面露喜色,尤其何老娘,直接就从炕上站起身来,一迭声的问,“多少名!” 忠哥儿喘口气,因跑得急,一张口就觉着气息刮的嗓子疼,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桂榜第十名!”这才给主家道喜,此时,诸人皆是喜动颜色。何老娘先是哈哈哈大笑三声,接着就往外奔去,何子衿拉都拉不住,拽起置衣架上的大氅就追出去了,生怕祖母喜过头,如范进一般,痰迷了心窍啥的。何老娘步子极快,直接拐个弯就去了供祖宗牌位的屋子,何老娘给老头子上了三柱香,高兴道,“老头子,你也知道了吧,咱阿冽中啦!从今以后,就是举人老爷啦!” 何子衿给祖母披上大氅,笑道,“祖父在地下没有不晓得的,要不是祖父在地下保佑着咱们一大家里,哪里有今日顺遂呢。” 何老娘很是点头,“说得对。” 何老娘突然大笑出屋,一屋子人都不晓得怎么了,都追了出来,见何老娘是来给祖宗上香,沈氏不由眼眶微湿,主要也是给儿子中举人这事儿喜的。哪怕先时人人都说,阿冽这科把握极大,但,桂榜一日未出,肚子里这颗心一日不敢放下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