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打烧饼,早上还乐意起大早打几个。” 何老娘道,“这家人勤谨。” 沈氏笑,“是。” 何子衿端着半碗浓稠清香的乌梅汤,伸长了小细脖子强调,“我这也是有秘方的啊,没人给出秘方钱的么?” 何老娘将眼一瞥,“家里供你吃供你喝养你白白嫩嫩长这么大,你这个人都是家里的,还要个屁的秘方钱,想钱想疯啦!” 何子衿嘿嘿直乐,“我要了来跟祖母均分。” 何老娘险咬了舌头,强调自己高洁如天山白雪,“我稀罕你这几个钱!” 一家子正欢欢喜喜的喝酸梅汤,陈大奶奶就上门儿了,何子衿也倒了一碗给陈大奶奶,陈大奶奶喝两口,笑赞,“这味儿可真好,止渴生津哪。” 三姑娘素来一见陈大奶奶便躲的,何子衿也寻个给书房送酸梅汤的话儿避了出去,实在陈大奶奶是个奇人。自三姑娘退了亲,陈志时不时的过来就罢了,说好几回,陈志就是铁了那片痴心,也不能把他打走。陈志总来就够心烦的了,陈大奶奶也时不时的要凑热闹,她这人还有一桩好处,脸皮厚。甭管何老娘是不是臭脸,她只管自己笑嘻嘻的过来说话奉承。 如今陈大奶奶又来了,何子衿忙自去寻清静。 陈大奶奶见闲杂人等避退,奉承两句何老娘的好气色后就说起想为长子求娶三姑娘的事来。沈氏一听,也不大愿意在往屋里坐着了,何老娘道,“你去瞧瞧,恭儿午饭没大吃,这会儿兴许饿了,弄些个吃食一并拿过去,念这半日书,也歇一歇。” 沈氏便顺势出去了,何老娘方与陈大奶奶说了,“你就是不来,我也要与你说一说这事的。阿志大了,以后也该安心科举,多在家念书,莫要分心。你说的这事儿,自来结亲要门当户对,三丫头说是能干,却是父母双亡,嫁妆有限,我只愿给她寻个小门小户的嫁了便是。阿志是秀才,她哪里配得上。”见陈大奶奶又要说话,何老娘一语定江山,“我早就问过三丫头了,她不愿高攀。” 对于信心十足的陈大奶奶,当真是九天神雷霹下来也不足以形容何老娘拒婚给她带来的震动:竟,竟然是真的!那克父克母的丫头竟然是真的不乐意! 由于拒婚之事给陈大奶奶自信到自负的心灵带来巨大创伤,陈大奶奶都不晓得怎么回的家。她怔怔的坐在自己房里半日,直到陈大妞来瞧她娘,问,“娘,你不是去提亲了么?怎么样?三姑娘应了没?” 陈大奶奶此方回了神,紧紧的攥紧双拳,指甲陷在肉里都不足以平复心内的屈辱,陈大奶奶额角青筋直跳,神态狰狞,咬牙切齿,恨声道,“那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竟然,竟然不愿意她儿子! 陈大奶奶再如何恨,也只是心下恨恨罢了。陈姑妈叹口气,陈姑丈道,“三姑娘倒是奇异。”不同于陈大奶奶,陈姑丈可是有手段的人。 于是,另一位同薛千针学手艺的李桂圆便时不时的来找三姑娘说话儿,或是一道做针线啥的。李桂圆为人活络,也喜欢说话,伶牙俐齿的机伶模样,亦很会拍何老娘的马屁。时不时的带些佳果点心过来孝敬何老娘,何老娘有礼可收,乐呵的很。 李桂圆亦是定亲的人了,私下与三姑娘一并做针线时,细声细气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你,就是有大福气的。” 三姑娘不紧不慢的绣着一个蝶恋花的绣面儿,道,“这话怎么说?” “我可是听说陈财主家的长孙,就是那位十九岁便中了秀才的陈秀才倾心于你的。”李桂圆一幅与三姑娘亲昵无比的模样,仿佛在说闺密间的小秘密一般,感叹,“你可真有福气,三姐儿!真的,咱们做绣活儿的,别人不知道,咱自己还不晓得吗?成天低着头,脖颈都是酸的,一天天的熬眼睛,许多绣娘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眼睛就坏了……咱们师姐妹三个,我与琪姐儿都比不得你,你才是有大福气的人哪。” “是吗?” “是啊,知道的人都羡慕你羡慕的了不得呢。” “陈家大奶奶倒是来提过亲,我不愿意。” “这是为啥?你疯了不成!”李桂圆微微激动。 “这种公子哥儿的痴情,如何能信呢。来得快,去得快。他不一定是喜欢我,不过是执着于‘求不得’罢了。” “这是你想的多了,陈秀才可不是那种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 “当然了,他是秀才不是么。这样的有才学,家世也好,以后考举人考进士,为官作宰的,你可不就是官儿太太了。三姐儿,你是享诰命的命呢。” 李桂圆时不时的过来,同三姑娘私下做针线时总会不经意的说起陈志的痴情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