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短短数秒。 凭空出现的盛君殊,变作一道黑色的影,像旋风一样扫荡过商场,挂灯左右摇晃,他斜踩着立柱向上腾空。 坠下的瞬间,衡南伸手一把拽住了挂在楼板上的拉花。 重力作用下,她向滑索般向前滑去,无数广告小吊牌从她掌心刮过,下雪般飘落在中庭。 盛君殊刚碰到她的衣角,脆弱的装饰拉花就承受不住下冲的力量,有一端瞬间掉落下来,衡南顺着坠下的一端,猛然向相反的方向荡去。 盛君殊呼吸急促,心脏都要停摆,一个黑影猛地扑来,将他撞在柱上,怨鬼黑血迸溅。 盛君殊挥刀砍去,金耀兰瞬间消失,从背后扼住他的喉咙,桀桀狂笑:“你救不了。” 鬼怪之于天师,也分三六九等。 尸化的吊死鬼乃是怨鬼中最难缠一挡,他们属于人的意识最少,怨气最重,无法沟通。可瞬移、可分.身,以舌为武器,入门手册中就注有“务必小心”字样——比如肖子烈现在就在拿手撕着缠绕他的巨大舌头。 何况,耀兰城内风水局,是为金耀兰量身打造。黎向巍给金耀兰修建一所“豪宅”,期望她可栖居在此,放下怨气。但这怎么可能? 金耀兰就像回到自己熟悉的老巢,拿什么当掩体、从哪逃跑、哪里有尖锐棱角,总比他们反应快几秒。 现在衡南身处险境,他们争抢的偏偏就是这几秒。 衡南钟摆样摆过去,一头撞到立柱,脚向下踏住了钉在立柱的秸秆箭。 秸秆她见过,一种空心的作物,跟吸管差不多,又软又脆,可做箭已是出人意料。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她畅通无阻地踩断它摔下去是什么感觉。 但一缕阻力从脚上传来——肖子烈这根秸秆箭咯吱咯吱地向下弯,却始终不曾断裂,弯到最大限度,竟然像是弹簧一般,猛地向上一抬。 衡南感觉自己像弹弓上的石子,被它弹射出去。 她吊过舞台威亚,从天而降的独舞天鹅。 她现在就在上升,不同的是悬绳是松的。她飞快旋转手臂,如同风筝收线,借着上升势头,抓住上部一个点,圈圈将拉花缠上手臂。 姜瑞的精元在她脖颈上发烫。 她凭借着蛮横的意志,竟然沿着脆弱的拉花将自己一点点攀爬上去,四根手指搭上了三层的楼板边缘。 随即是颤抖的、纤细的手肘。 衡南体育课从来不及格。脸被栏板挡住,她手臂发抖,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了。 盛君殊一手咯吱咯吱地掐住压在身上的腐尸,一手猛地将刀丢出去,劈碎了三层玻璃栏板,打碎了衡南面前的全部阻碍。刀向下冲,垫在她脚下,硬生生将她托了上去。 衡南打了个滚,冷汗淋漓地瘫在陆地上。 盛君殊收回目光,收紧的瞳孔微缩,由热转冷,扯起怨鬼头发,手起刀落。 金耀兰一避,手臂掉下瞬间,从正对走廊的扶梯“穿心煞”中再度瞬移。 盛君殊没有追,翻越栏杆跳到三楼,蹲下将瘫在地上的衡南抱起,检查了一下胳膊和腿。 师妹在空里荡了那么半天,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外伤。 硕大的耀兰城内一片死寂,店铺关闭,满地玻璃碎片,应急灯一半幽幽亮着,另一半已经炸毁。 肖子烈坐在高高的栏杆上,双腿交叠,额头上的汗水滑落进沉黑的眼睛,薄唇微微抿起,下巴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 箭在桃弓之上,他在等待机会。 隐约传来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