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木着脸,让西风吹得瑟瑟发抖。 衡南实在睡不着了,翻个身起来,从怀里的布袋里倒出几颗麦芽糖递给他。 他顺手接了,也把酒囊里的酒倒出来给师妹分了,两人吃着糖,喝了几杯酒,又哆哆嗦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因实在太累了,聊着聊着就睡了。 那时山上凶险,画符等不及烧,差点烧到手指,忙不迭劈来劈去,剑都砍豁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过有个伴陪着,心里总感觉踏实一些。两个人在一起,反而能心无旁骛,顺顺利利地把出秋过了。 盛君殊独居有一千年了,没想到物是人非,师妹依然睡在他身边。盛君殊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好像今日出秋已尽力了,闭上眼睛安心等明天就好。 盛君殊难得枕着手臂,侧过去看着衡南的脸思考人生。被子窸窣响动,衡南翻了个身,落下的手指尖碰到了他的衣服角,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起。 再然后,又滚了一周,额头抵在他心口。 盛君殊:“……” 被子滑落半边,衡南毫无感觉,她的手臂搭上来,一点点箍紧了他的腰,整个身子钻进他怀里,上上下下磨蹭半晌,调整了个被完全笼罩的姿势,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呼吸均匀且沉,睡得熟了。 盛君殊僵硬地让她抱着,手一伸,轻轻地牵起被子角,盖住她的脊背。 自古以来,异性相吸,阴阳互补。衡南现在这副至阴的身体,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完全控制不了地被阳炎体吸引,趋向,靠拢。即使是个阳炎质的木头桩子,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抱上来,这不能怪她。 反正左右睡不着,盛君殊顺便帮她调理一下身体。 把衡南贴在他胸口的那只冰凉的手掰下来,先握着暖了片刻,右手十指嵌入指缝,扣紧,掌心相贴。阳炎质灵火顺着经脉运转,周而复始,但是等到转到震位,脉门滞涩,他这股灵火,竟然越堵越多,怎么也过不去了。 盛君殊将衡南的肩膀揽住,半抱着她倏地坐起身,寻到脉门位置,大概是右脚到右腿之间。 他的掌心贴住脚踝,向上试探,隔着皮肉,竟然隐约摸到一处断口。 盛君殊冷汗涔涔,握住女孩的小腿试探,右腿靠近脚踝的位置有旧伤,不是寻常的骨裂、骨折,是皮肉之下骨头生生拗断,正骨的时候又没接准,竟然到现在还错着。 盛君殊握着衡南的脚腕正诧异,没注意到他一摸,把衡南给摸醒了。 衡南记得自己躺下的时候是平展展睡下的,专门睡在豪华大床的边边,两个人之间隔了小半米,是互不打扰、相互尊重的安全距离。 黑洞洞的夜里醒来时,人靠在他怀里,一只手让他紧紧扣着,一只腿让他触着,当下浑身颤抖,汗毛倒竖。 盛君殊反应敏捷,在她咬过来之前错开了肩膀:“衡南——” 盛君殊还扣着衡南的手,松开她的脚踝,迅速将另一只手腕也扣住,反身摁在床上:“听我说。” 手决不能松,巴掌他躲得开,但是师妹的指甲还没剪。 话音未落,衡南一脚蹬在他肋骨上。 盛君殊愣了一下。 倒不是衡南的力气有多大,她现在这副身体孱弱,踢打落在他身上都是挠痒痒;而是因为,盛君殊做了近一千年的掌门,不说天下无敌,起码也从没给任何敌人近身机会,更何况是毫不设防地、让人快准狠地蹬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这第一个人,是他师妹。 盛君殊撒了手,衡南一跃而起。 寻常女孩趁此机会,必定是哭着跳下床赤足逃跑,把门一关,把变态反锁在内,再跑下楼呼救。 盛君殊就破罐破摔地等着她跳下床,再按铃叫郁百合来,在底下接着。 可衡南并没有跳下床。她从床上爬起来,猛推了一把盛君殊的肩膀,将他推个仰躺,一屁-股坐在了他肚子上,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睡衣领口的扣儿都给她揪掉了,那狠绝的劲儿,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千年前干架的姿势。 但是千年前她在人前,也没有这么凶地干过架。 “……”盛君殊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让她揪了片刻,猛地一翻身,把战局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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