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么?”近在咫尺的声音,平和地问道。 衡南抱着膝盖,紧攥着衣服角,赤足缩进裙摆里,鬓角冒汗,不知所措。 下一刻,有人把她的手拉开,往她怀里塞了一个花盆:“帮我拿一下。” 一股幽幽的香味扑面而来。 “嘤嘤嘤嘤……”熟悉的哭声细细地响在耳朵边。千叶吊兰的藤往上攀,盲人摸象似的,颤颤巍巍扫到了她的下巴,定了定,一勾一弯,扑在了她肩膀上,像个激动的拥抱。 衡南抱紧花盆,眼睛骤然睁大,看向身边的人。 不过黑暗里,她看不见任何表情和影子,只有他双肩橙黄的灵火,跳动着燃烧,烧得很安静:“不是说了吗?想要什么,直接管师兄要就是。”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不说,我也猜不到。” “……” “衡南,你还想要什么?” “……”衡南垂下眼,任凭吊兰精伸出藤,一下一下拨弄她的发梢。 盛君殊在这片黑暗里,觉得有点困。 可也无端地觉得放松,难怪衡南喜欢往柜子里钻。门一关,一片黑暗,小箱子就是整个世界。外面的一切纷扰,矛盾,难题,生离死别…… ……都去他妈的,与我无关。 “今天开车走了二十公里,从公司回家,医院,派出所,再回来,走了个五角形。我说蒋警官绕路了,他不信。” “……” “见了两个二十岁小姑娘,跟你一样大,比你更不懂事。” “……” “植物精怪离了土,不久便会死。你抱着玩,别把它揪出来。” “房间里空调很冷。”忽然清冷的,略微沙哑的声音,小小地响在耳边。 盛君殊眼眸微睁,狠狠怔了一下。好半天,他缓过神来。压住呼吸,语气极平,在黑暗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今天你的喜糖,发得真不错。” “盒子里的巧克力,不太好吃。” “你喜欢吃什么味道?” “酒心。” 盛君殊的拇指,轻微地蹭过下唇。平时心跳得极快时,他会这样暗示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 “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衡南垂下眼,细长的眼角骄傲地弯下:“小百合帮我夹了睫毛。” 盛君殊默了半晌,才辩出“小百合”是谁。随即诡异地想到,是了,衡南如果还是衡南,这一千年的光阴,郁百合在她眼里,可不就变成“小百合”? “衡南……陪师兄吃晚饭?” “……”骤然没了回应,盛君殊手心渗汗,后背冰凉,有些后悔。 半晌,一只细白的手,将柜门猛地推开,所有的光回归双眼,盛君殊眯了一下眼。衡南穿着过膝的棉布睡裙,怀里抱着千叶吊兰,赤足站在地板上,葡萄似的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 郁百合贴在门口听了足半个小时,里面一丝声响也没有,心里正猫爪子挠一样的纳罕,门忽然被推开,怼得她后退数步,站稳了,捂着额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人。 衡南眼睫垂下,安分分地让盛君殊牵着,正盘条理顺地站着,没哭,也没打瞌睡。 不睡……啊不不不不,不战而屈人之兵? “忘记说了。”盛君殊的目光微有疑惑地扫过她额头上的红印,“我今天在家吃饭。晚上你休假吧。”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