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丢了上哪去找?” 假如这时候有玻璃相框就好了,他直接裱起来挂墙上,也省得许多麻烦。 衡南把蜡拿起来,向下,再向下,烛火向上竖得细长,昏黄的照亮他踩在地上的修长匀称的腿。 衡南出神时,蜡烛让人拿走,吹灭了放在一旁,足被捉住,向后仰去,几乎是毫无防备地,接上了先前的韵律。冷却的身体再度被点燃,顷刻间便燎原,更急促的,更盛大的欢愉和痛苦,在黑暗中一并爆裂开来。 …… 积雪天,白色的画卷。 盛君殊跪在蜉蝣天地内,莲花石座之上,盘腿赤足的老道双手结印,置于双膝,手指缓慢地变动,似乎在掐算念咒:“君殊,你以为如何?” “弟子没有意见。”他低头说。 ——一千年前,他应该是这样回答的,规矩而冷淡。 如果真的要怪,就怪他于情感方面,开悟得实在很晚,迟了整整一千年。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未来很长,甚至没抬头看自己的未婚妻子一眼。 所以,他花了一千年时间,独自品尝生离死别的代价。 丹东微笑颔首。衡南微蹙着的眉毛展开。可她并没有如他记忆中那样绽开笑容,她的脸色苍白而宁静。铃铛响起,裙摆摩挲的声音,是衡南跪在他身边,抬起眼来:“弟子……也觉得很好。” “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意见,君殊,你掐个日子,抓紧把喜事办了罢。” 盛君殊说:“明日吧。” 两对目光聚集在他脸上。 “入冬封山,事情颇多。”盛君殊硬着头皮说,“明日是个好日子。” 丹东默然片刻,猛地咧嘴笑了起来:“好,明日就明日。衡南,就穿你祀山鬼那件衣服成婚。” “好,弟子先回了。”衡南起身离开,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走出蜉蝣天地时,盛君殊突然觉得这幻境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起码还和衡南能补办场婚礼。 虽然婚礼对师门诸人来说,因为过于简单而缺乏刺激。比如此刻,盛君殊抬抬手指,就能让垚山上下拉上红绸花,使个小法术,掌心一张张礼帖连缀而起,“啪啪啪”地直接贴到所有内外门弟子的窗户上,给自己和师妹也发了一份,揭下来可以做纪念。 但说实话,第一次婚礼,他多少有些紧张。 门外已经充满了欢喜热闹的祝福的喧闹,盛君殊在紧闭的房门内数正字,脑子里一片混乱,数了几遍都是错的,一直坐到日头落下去,站起来焦虑地洗了两遍澡。随后还是从后院翻进衡南房间。 刚拉开门,他便愣住。 屋里没有点蜡,很暗,但暗得和以往的光线暧昧不同,有种死气沉沉的意味。风将纱幔吹起来,吹得如同灵堂上的白幡。 盛君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联想。 但这一刻,心中不详的预感的确达到顶峰。 黄昏最后一道光线,堪堪照亮地上掉落很多的破碎的布条。红色和黑色,暗坠的宝石和鳞片闪光,一刀一刀,都是剪刀故意剪开的。 这件裙子,是衡南祀山鬼的那件。 是她明日要穿的吉服。 一对赤足站在满地布条中间,似乎静候已久。盛君殊向上看,小腿,白色亵裤,白色亵衣,再上面,是一把匕首。 抵着他喉咙的匕首,尖端刺入皮肤,锐利的刺痛,衡南站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戳进去的两个洞,嘴角勾起,看他的眼神极尽绝望,含着陌生的可怕的笑:“你不是我师兄。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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