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保养,打扮时尚,头发焗染,穿白衬衣,高跟鞋,纹了一对褐色的眉毛,眉尾褪成了亮红色。她平时总是画上淡妆,比同年龄段的王娟年轻精神一大截。 可是此刻,这样开怀一笑的瞬间,却蘧然现了老态。 她歪过头笑着嘟囔:“我们森森真的帅啊,妈妈一直看一直看,都看不够。” 少年挠着头,低下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眉宇间带上急切之色:“对了妈妈,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郁百合淡淡笑着说:“妈妈过得特别好,你不用挂念妈妈。不用供你上学,妈妈手上有好多的闲钱不知道怎么花。” 她嘟嘟囔囔地说:“妈妈先学了一年瑜伽,然后房子卖了到清河来租了套小公寓——房子你不要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对不对?” 扳起手指,轻轻慢慢地数,“妈妈学了烹饪、西点、电脑、插花、茶道,对了,妈妈还考到了一级私厨的证,现在在给一个大老板当高级管家。” 少年听着,红了鼻头,可是他的眼眶里没有蓄出眼泪,仍然露出白牙笑着:“……那我就放心了,妈妈你要一直一直这么好看,这么开心。” “人呀,开开心心也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她停了停,又欣喜起来,“来森森,给你看妈妈给你织的毛衣。” 她转换镜头,弯腰从箱子里掏出几件彩色的毛衣来。 “今年冬天特别冷,外面正在下雪呢,给你织了五件毛衣——颜色不太好看,今年刚学着织毛衣,以后给你织更好看的哈。” 她抖了抖毛衣,还欲说什么,少年已经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向旁边望去,她便不再说了。 “时间到了是吧?”她极其轻柔地发问,停顿了片刻,催促他,“你去吧,跟大家一块去吧。” 少年说:“妈妈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对不起。” “不用给我道歉,儿子。” 郁百合放下毛衣,抚摸着手机屏幕内的脸,像是她抚摸相框里的人一样,眼底这才闪出了几丝光亮,“妈妈今天看到你,妈妈已经很幸福了。” 少年朝她用力挥了挥手:“我走得太急了,欠你一句话,妈我爱你,妈妈再见。” “再见,儿子。”郁百合弯着眼睛笑着,五指张开又收拢,滴泪在空里坠成细细的银线,“妈妈也爱你。” 年三十大红的街灯点亮,汽车尾灯排成等候的长龙,倒后镜上别着的红色小旗飘荡。 红色的灯与黑色的夜中,洁白的雪花从夜空旋转落下,融化在滚烫的引擎盖上。 城市大楼的窗口里爆出混杂的香气,点亮的窗口是橙黄色,微缩一户团圆。 蒋清河派出所大灯灭了,蒋胜吱吱地将百叶窗帘拉下来,把纷飞的雪花遮挡在窗户外面。 一回头,黑色外套的少年拉好了鼓囊囊的登山包,那一头卷发的侧影掩盖在蓝灰的阴翳里,竟然也有些许清寂。 “肖专员。”他走过去,敲了敲玻璃。肖子烈扭过头,扫了他一眼。多亏他不再穿花花绿绿的嘻哈服了,这黑色立领夹克,把肖专员那张小白脸衬出了杀手气质。 “到你师兄家过年去啊?” “谁爱去当根蜡啊。”肖子烈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同他搭着话,“我到苗西去。” 他叼住皮套,把匕首入鞘,揣进外套内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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