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年。庙内的泥像早被砸的粉碎,他勒住马,沉默地扫了一眼。 随秋奇怪道:“公子,怎么不走啦?” 萧泽没有回答,迎面走来位老农,肩上扛着锄头。他跃下马,客气地问:“老乡,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天晚了,我们想找个地儿歇息。” 那老农见他们衣着不凡,非富即贵,便放下锄头笑道:“俺这里是樟县下的萧家村,往前再走不远,就到俺们村子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到俺们村里歇息。” 他用手比划了方向,萧泽会意,抱拳道:“多谢老乡。只是,”他话锋一转:“这好端端的土地庙,怎么给拆了?” “这哪是什么土地庙。”老农嗤笑道:“这是生……”他忽然停住话头,将锄头重新扛起来,道:“哎呦,这天色可不早了,俺再不回去,可是要被家里的婆娘骂的。公子不走么?” “走,这就走。”萧泽微微一笑,翻身上马,示意众人随他前行。 步入萧家村,这里的半数人家都盖着深宅大院,路两旁一排的白墙黛瓦,堪比江南的富户。 “看不出来啊……”随秋感叹道:“这个村子,倒是挺有钱的。” 他们牵着马缓缓行走在路上,时不时引来路人的侧目。路过萧家祠堂,他淡淡看了一眼门前的石碑。他们将马栓在村里唯一的客栈前,伙计们搭手将棺材停放在后院,萧泽这才吩咐掌柜的上酒上肉,犒劳众人。 小二端酒的时候,他随口问:“你们这里倒是蛮富裕的,平日都做什么营生啊?” “嘿嘿!公子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咱这个村子,可是有京城里的大官庇佑的。”那小二笑道:“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几辈子才能挣到这么好的宅院?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是靠人吃人。” 萧泽瞥了他一眼,极有兴趣道:“是京都里的哪位贵人?” “这个,”小二哥打住了话头,熟稔地倒酒:“来来来,喝喝喝。” 见他不肯说,萧泽也不再追问,等众人吃饱喝足,让随秋先给了一锭大银,要了几间最好的上房。天色已深,萧泽道:“大家都去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随秋想要说什么,触及萧泽的目光,自个儿将话咽了回去。 一夜无事。 清晨,萧泽还在熟睡中的时候,就被砰砰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似乎有一大群人在他的门外吵闹,他披衣起身,沉着地打开了门。 他的家仆和随秋抵在门外,外围是好几个彪悍的农家壮汉,手持棍棒。随秋大声道:“有没有王法啦?我家公子还在睡觉,你们还讲不讲理?哎,”他回头看到萧泽,眨着眼道:“公子,您……” “无事。”萧泽摆了摆手,环视众人:“什么事?” 那些壮汉七嘴八舌的说,旁边还有几个包着头巾的婆子帮腔,萧泽总算听了个明白。原来是客栈隔壁家的鸡和猪在一夜之间死了个光,寻了风水先生来看,说是隔壁停着的棺材带来了晦气,所以来找他赔偿。 萧泽听完,冷笑一声,道:“所以呢?” “赔!”一个婆子吐出满口的唾沫,愤恨道:“俺全家都靠这些鸡和猪了,让你弄死了,咋过日子?你至少得给俺这个数。”她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随秋问:“五两?” 那婆子道:“呸,五千两!” 这就热闹了。 被几十口人围在客栈里,棺材还被扣在他们的手里,声称不给钱就烧毁棺材,驱散恶鬼。客房里,随秋道:“公子,他们摆明了要讹咱们呢,他们知不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没事。”萧泽悠闲地倒了杯茶,他不给钱,双方已经僵持到晌午了。又有人在敲门,并且喊道:“公子,俺是掌柜,让俺进来。” 萧泽点了点头,道:“去开门吧。” 掌柜是个中年汉子,他手中托着饭菜,陪着笑进入客房。他扫了眼两旁的家仆,和坐在主位上的贵公子,忙不迭将饭菜摆到圆桌上,笑道:“都晌午了,公子还没吃饭吧?小店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待他摆好,见萧泽一动不动,他又笑道:“公子呀,俺是本村的外姓人,实在是好意给您提个醒。五千两,对您来说可不算什么,可咱这村子,连县太爷都不敢得罪。为什么?唉,您是懂的。” 随秋立在一旁,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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