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去,这一犹豫,萧惕已转身出门,萧惕一走,便只剩下裴婠和忠伯二人,裴婠笑道:“我要做什么?忠伯只管吩咐我便是。” 忠伯自然不可能真的让裴婠帮厨,裴婠便站在一旁看他杀鱼,看着看着,裴婠问道:“忠伯跟着三叔多久了?” 忠伯一边熟练的刮着鱼鳞,一边道:“一年多了。” 才一年多。 裴婠又问:“忠伯是如何找到三叔的?” 问到此处,忠伯似有些犹豫,“也是偶然,当年小姐出事,我们这些仆人也跟着四散到别处,不过小姐当年待老奴有大恩,老奴这些年才没放弃寻找。” 忠伯言语不详,似有隐瞒,裴婠转而问起,“还没听三叔说起过夫人的事。” 忠伯刮鱼鳞的刀一顿,叹了口气道:“都是旧事了,公子不可能主动提起的。” 裴婠切切望着忠伯,忠伯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开了口,“公子本是不愿认国公爷做父亲的,小姐当年出身官门,国公爷当年也还是国公府世子,当初……国公爷去往青州,乃是为了构陷我家老爷,说来说去,都和朝中夺嫡有关,小姐哪里知道这些,糊里糊涂就对国公爷生了情,国公爷彼时一心辅佐当今陛下,又岂会顾怜小姐的痴心?” 忠伯语声冷了三分,“后来,小姐整族获罪被抄,国公爷亦功成身退回了京城,小姐这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抄家之时,老爷送走了小姐,小姐颠沛流离之时发现有了身孕,哎,后来……小姐虽拼死生下了公子,却因路上劳苦,又无好的照料,没多久便病亡了。” 忠伯默然片刻,“所以,公子本是不可能认国公爷这个父亲的。” 裴婠听的浑身发冷,怎么也没想到往事竟是如此,当今陛下少年之时并不被先帝看好,也经了一番争斗才坐稳了储君之位,而萧惕的母族显然是夺嫡之中的牺牲品。 “所以,当年的事,三叔很早就知道了吗?” 忠伯神色一滞,“不是,是老奴找到了公子之后,公子才知道的。” 裴婠又问:“那三叔入京之后,为何还是认了国公爷?” 忠伯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奴不知。” 说至此处,忠伯又语重心长的道:“公子命途坎坷,早先知道这些事之时是极生气的,可大概一年之前,公子出了一次意外,差点殒命,那次之后,公子便变了。” 裴婠听的心头一跳,“三叔出了意外?” 忠伯点点头,面上仍有疼惜,“公子受了一次伤,那次伤的极重,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了,不过后来老天有眼公子还是活了,那以后的公子一反常态,竟然对国公爷不再那般嫉恨了。”忠伯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一瞬,而后还是道:“哎,总之,公子是在那以后才改了念头的。” 裴婠听着心惊肉跳,既想知道的更详尽,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感觉萦绕在心头,当年的事错全在萧淳,也难怪萧惕一开始不愿认这样的父亲,可一次意外伤重之后竟然就变了……论起来,倒有些像她洛神湖落水之后…… 裴婠吓得自己一个机灵。 这怎么能一样,她那次是死而复生,可萧惕绝无可能。 既是如此,萧惕为何改了心思呢? 裴婠脑海中又生疑窦万千,转而问:“那生瘟疫的时候,忠伯和三叔都不在村子里吗?” “瘟疫?”忠伯先是一句反问,而后忽然想起来似的点点头,“哦对,对,我们都不在村子里。” 裴婠只觉忠伯反应有些奇怪,又继续问:“三叔的养父母,待他可好?” 这一问,忠伯眼底忽然现出了一抹浓重的阴霾,仿佛裴婠问到了令他万分难过的问题,裴婠心底咯噔一下,可就在这时,萧惕的声音从后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 忠伯转眸看去,萧惕提着坛桃花酒站在门口。 忠伯眼底阴霾散去,温和的道:“裴姑娘问公子此前过的好不好。” 萧惕看向裴婠,眼底柔色一深,放缓了语气道,“自然过得好的,这里交给忠伯,你随我来……” 裴婠对忠伯点点头,跟着萧惕到了暖阁里,萧惕将桃花酿一放,望着裴婠,“想问什么?如何不来问我?” 裴婠垂眸一瞬,再看向萧惕时,眼底便有些明暗不定的,“忠伯一人住在此处可会不便?三叔若不方便将他接进国公府,不如把忠伯带去侯府吧,我定好好照料他老人家。” 萧惕有些意外,转而笑道:“让他去侯府,定然没有眼下自在,他如今还算硬朗,若真有不便,我早已派人照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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