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别闹,别闹!”宁子明一边用手努力往回抢被子,一边红着脸抗议,“我,我只是昨晚水,水喝得有点儿多而已。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得了吧你!糊弄我?你嫩着呢!我跟大哥可都是过来人,不像你这个童子鸡!”赵匡胤乐不可支,松开被子,极尽夸张之能事,“这年头,像你这么大年纪,居然还是童子鸡的,可真不多见。你当皇子的时候,难道就没个,没个贴身宫女么?不对啊,即便大户人家,在,在你这个年纪,也早就该安排通房丫头,手把手教导男女之事了!唉,可怜,可怜……” “我,我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宁子明觉得自己脑袋里乱糟糟的,如同一锅粥在熬。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化不定。 “行了,元朗,子明脸嫩,哪像你,老早就是汴梁城内有名的多情公子!”关键时刻,还是柴荣有做哥哥的范儿,不愿让宁子明继续尴尬下去,笑着上前仗义执言。 “你就是护小头!”赵匡胤笑着抱怨了一句,转过身,从对面的床上拿来两套全新的衣衫,用力丢在宁子明怀里,“不用害臊了,换上这套吧!人家陶老丈早就看出来咱们哥仨眼下身无分文,这不,连夜请村子里的大娘大婶儿们,把路上换的衣服也给缝制出来了。每人两套,不多不少。这两套是你的,我刚才看你睡得香,就先帮你收了起来!” “谢谢二哥!”宁子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给了赵匡胤一个友善的笑脸。 “你赶紧换衣服吧,我跟大哥到外边等你。换完了衣服,咱们去吃第二顿饭。早饭我们没让人给你留!”赵匡胤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摆摆手,转过身,与柴荣一道快步离开。 外边的阳光很毒,但山风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清凉之意。兄弟两个一边在阴凉地里吹着山风,一边举目四望。入眼的,除了连绵的远山,就是茂密的树林,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心旷神怡。 “这地方不错,山好,水好,人也好!” “五柳先生的后人居住的地方,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说实话,也就是我心中牵挂太多,否则,都想在此地隐居了!” “那可不行!大哥,你还答应将我和子明两个引荐给郭枢密呢!” “我只是那么一说,哪能真的这一辈子光阴都消耗在山水之间?况且这里眼下看似宁静,一旦辽人再度南侵,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五柳先生虽然志向高洁,其所作所为,于国于民,终究是没有任何益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赵匡胤想了想,脸色忽然带上了几分认真,“以前总觉得孟老夫子的说法过愚,天下怎么样,关我赵某人屁事儿!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才是无知者无畏。” “是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柴荣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辽东一行,对二人的影响,不仅仅是眼界的拓宽和地形上的熟悉掌握。内在的精神层面,二人也被磨砺得趋近于成熟。考虑问题的角度,已经不再局限于家族利益得失和个人生死荣辱,而是对于国家和族群,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乱世到来,倒霉的可不止是平头百姓。上到凤子龙孙,下到贩夫走卒,每个人都很难独善其身。而国家的衰落,受影响的也不止是皇帝和王公大臣,所有子民,无论贫富贵贱,都将成为敌国潜在的欺凌目标。 就赵匡胤本人的遭遇来说,如果此刻大汉国有当年的大唐一半儿强盛,幽州韩氏恐怕巴不得跟大汉国的将门结成姻亲。韩匡嗣根本不会死乞白赖将晶娘嫁给一个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的契丹胡虏,更不会为了向辽皇展示忠心,而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在将羽箭射向自家女儿的刹那,韩匡嗣彻底割断了其家族与中原的关联。此后幽州韩氏将永远不再是汉家儿女,而是契丹人最忠实的鹰犬。作为家主,韩匡嗣相信,即便给契丹人做鹰犬,其家族的未来,也远比做中原王朝的柱石光明! “大哥,二哥,让你们两个久等了!”宁子明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打断了柴荣和赵匡胤二人沉重的思绪。 “不妨事!”二人齐齐摆手,随即眼神俱是一亮。 只是短短一夜时间,宁子明给他们感觉,却仿佛又长大了好几岁一般。让人无法再把他当成一个懵懂少年,而彻底视作了同龄人。 “看不出来,漏油还有这种功效!”赵匡胤牙尖嘴利,随即笑着调侃。 晶娘的死,对他的打击,远比表面上显示出来的沉重。所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性子就变化了许多。最近总是采取这种颇具攻击性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内心的痛苦。 宁子明只是善良地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茬,“走吧,吃饭去吧,吃饱了肚子好继续赶路!” 赵匡胤的攻击,全都落在了空处,心里顿时觉得好生无聊。斜着眼睛扫了宁子明几下,继续笑着调侃,“这就想走?不给人家陶姑娘一个交代?人家可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被你昨晚抱在怀里……” “元朗,你别乱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