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拢得差不多了。在收买和蛊惑人心方面,洛雷托确实是有着天生的才能。了解他可怕之处的人只要和他接触过就免不了对他产生好感,在之后的日子里被他以各种方式拉拢。而不了解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偶尔洛雷托在教堂亮相一次,前来听他布道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把他吹得跟什么似的。但仔细想想,洛雷托除了装模作样的欺骗世人,干过哪怕一件正经的好事没有?都不知道他那些好名声是怎么吹出来的,还让那么多人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陆楠就觉得心烦,嘟囔着低声说:“那家伙要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去当个传销中的精英。” 唯一能遏制洛雷托向上攀爬野心的阻碍,大概只有他的出身和血统了。要不是因为这个,陆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坐大,早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反正除非洛雷亚可以车翻整个教廷对西方的统治跟影响,把现有的贵族制度打个稀巴烂。就他那张异教徒的脸,永远都不可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大概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陆楠觉得每次见面他身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私下相处的时候他说话的样子让陆楠看着都有点心中发寒。以前她还大致可以猜到这家伙的动机跟想法,最近一年多她就再也看不穿他的内心了。有时候看着他带着一脸圣洁的笑容在阳光下微笑,陆楠就觉得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无法熄灭。也就是这个时代他没办法罢了,要是在现代,可以得到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嗯…… 想想都觉得可怕。 处理了半天公务,直到天都快黑了,陆楠已经开始吃晚餐,洛雷托才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他招牌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抱歉和惶恐的意思。 “啊,陛下,请原谅我,在您遭受巨大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无法呆在您的身边为您祈祷。” 一进门他就用包含悲痛的声音大声的喊道,眼睛中瞬间溢出了泪水,哭得那么的真实。几个房间里年轻很轻的侍女见状也不禁受到了感染,眼圈跟着开始发红。陆楠无语的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不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她一定会调侃洛雷托可以去演戏,绝对场场大红。 陆楠压根儿就懒得理睬洛雷托,自顾自的继续吃东西,但这毫不妨碍洛雷托精彩的表演,一个人演得有声有色,足以让陆楠知道的不少现代小明星羞愧而死。他声音哀婉的为死去的孩子念诵着祷告的词语,包含真情,催人泪下。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陆楠怀着的孩子是他的一般。尽管陆楠觉得十分可笑,但不妨碍其他人的看法。跟如此悲伤的主教先生一比,反倒是陆楠这个母亲冷漠得有些令人反感了。 一边看戏一边吃光了食物,陆楠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就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收拾餐具并且一起退下。她好整以暇的往后靠在宽阔舒适的扶手椅里,无动于衷的说:“我派人传召,您迟迟不来,原来就是在准备这个吗。” 洛雷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是那么情真意切的样子:“陛下,我是真的为您感到悲伤,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生的孩子,哪怕您强行装出现在这幅面孔,我也知道您的内心此刻一定非常难受。如果我能代替您承受这些痛苦就好了,在那些不知您生死的日子里,我是多么的煎熬啊,恨不得能立刻长出翅膀赶赴您的身边。请原谅我的一时忘情吧。” 陆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并不是没有听出洛雷托的言下之意。身为她身边最大的特务头子,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有着随时面见陆楠的自由和权力——没办法,搞那一套的人几乎都这样,要是不能随时求见,得到的情报必须转几道手才能送到陆楠手里,那就毫无意义了。但洛雷托却说自己没办法赶赴陆楠身边,不就是在隐晦的告状,自己被安茹公爵给扣下来软禁了嘛。陆楠想起了当时安茹公爵说过,有些人不太安分,大概指的是谁,她心里有数。 她在心中嗤笑了几声,狼到底是没法伪装成狗的,洛雷托给她卖命跑腿了那么些年,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獠牙。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不安分法,但是在贵族们叫嚷着推选新皇的浪潮里他肯定掺和了一脚。 但陆楠现在还不打算跟他算总账,她只是假装没有听懂,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之前叫您去调查进攻库曼那个游牧民族的消息,您做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里您都忙着在为我悲伤和祈祷,什么都没干。” 洛雷托这才真的露出了一丝诧异,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仿佛是在赞美又仿佛是在嘲弄的说。 “不愧是尊敬的女皇大人啊,换个人一定会痛不欲生的事情,在您身上简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想过去的这么些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您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模样,连失去孩子都能不放在心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您稍微动容呢,我十分的好奇。” 陆楠哼了一声:“好奇的人通常都死得早,行了,少废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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