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是个贵族,但却不是帝国人。 身体还是软弱无力,而且时不时就头晕眼花,陆楠按捺住满心的疑问静静的接受了擦身换衣服以及一系列的后续工作,还喝了一大碗用牛奶煮好的鸡蛋羹。很显然这些侍从早就经过教导熟知她的习惯,当着她的面先用勺子从碗里勺了一些吃下,等了几分钟才恭敬的递到陆楠面前。而吃在嘴里的味道和陆楠平时吃的毫无差别,百分百出自她一直使用的厨师之手。 房间里那股混杂了血腥和草药的气味渐渐淡去,陆楠吃过东西上过厕所还换了衣服,感觉也好了很多,终于有力气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海伦堡——呃,夫人。我的女官和侍女随从们都到哪里去了,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卢米埃拉却只是恭敬而谦卑的垂着头,细心的用湿毛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拭着陆楠的手掌。 “陛下,我们只是奉命暂时来照顾您,请您放心,只要您身体好起来,您之前的近侍们很快就可以回来。在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通报安茹公爵大人,他应该马上就会到达行宫。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询问他好吗,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换一个人陆楠多半又惊又怒,觉得自己已经被软禁了。但是安茹公爵?无论如何陆楠都想象不出他谋朝篡位的可能。之前她一直忙着思索各种事情,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想起昏迷前安茹公爵那张惨白且堪称冷酷的脸。也许是对他的人品和道德有着绝对的放心,陆楠没有多么担忧自己,倒是反过来担忧起了他。虽然那个时候她基本是活不成了,安茹公爵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要是有人借此作为攻击的武器来对付他,他只怕是处境艰难。再怎么权势滔天一人独大,亲自下令杀死了女皇腹中的胎儿,甚至有谋杀女皇的嫌疑,安茹公爵应该百口莫辩吧——不,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可能根本就懒得分辨。 也就是在此时,陆楠终于连带着想起了那个导致她难产的孩子,她还能仗着恶魔的戏弄活下来,那个孩子肯定已经彻底没救了。陆楠不敢去想那个孩子的最后下场,光是触及到那个可能,她就冒出了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很坚强,大部分时候都堪称冷酷自私。但毕竟是曾经在腹中孕育过那么久的一条生命,也曾隔着腹部不断舒展手脚,蹬得她鲜明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如果单纯只是因为难产而死掉,大概她还不会如此难受。她一想到那个孩子是如何残忍的被活生生剪碎,化为肉块被人从肚子里强行掏出,她就几乎要因为巨大的空虚感以及愧疚而呕吐了。 不可否认,不管她是否对那个孩子存在感情,背负着亲生骨肉的死亡,那种滋味叫人非常难受。 见陆楠脸色难看且沉默不语,屋里的人也很识趣的放轻手脚,飞快的把那些换下的衣服和床单抱了出去。卢米埃拉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脚,动作轻柔的按摩着陆楠两条水肿的小腿。这大概还是第一次陆楠只想躺着而什么都不愿意去做。她知道自己不该放任消沉的情绪肆虐,应该立刻振作起来,这次难产肯定又会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她必须要施展手段压制不安分的那群人,并且消除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尽快以精神饱满的姿态在大庭广众下亮相。 但她就是什么都不想干,哪怕睡一觉之后她又是那个强硬且冷酷的女皇,此刻她内心的痛苦却一度压倒了身体上的不适。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因为失去孩子而感到内疚以及悲伤。她曾经流过产,但那一次只是三个月不到,直到流产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未成形的胎儿不过是一团血肉,所以她没有任何感觉。 可这一次不一样。 “我应该感到高兴,还能察觉到痛苦和内疚,说明我到底没有无可救药。一个人仅仅只是活着,对一切苦难毫无感觉,那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那样还能叫活着吗。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回到我的时代又如何,那样的我,恐怕只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吧。” 盯着头顶的床帏,陆楠漫无目的发散着思维,自嘲的对自己说。 要不是门被人忽然大力推开,陆楠可能还会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思维里,她慢慢转过头望向门口,看到安茹公爵带着满身的尘土站在那里。如果说有朝一日她居然还能在安茹公爵的脸上看到类似胆怯的神色,大概就是现在了。安茹公爵先是上下打量着她,可当陆楠的脸转过去的刹那,他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他显得有些踌躇,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