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向后靠去,身后石壁冰凉刺骨,他觉的力气慢慢散了,有些疲累的感觉。伸手在额头一抹,触手冰凉的一层冷汗。 好在她看不见,不然又要哭。赵熙想着,今日烟熏火燎的,也不知她是不是把脸都哭花了,看她还怎么装出一副端正闺秀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探手去揽顾清芜的肩。 顾清芜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往后躲开:“皇上您干什么?” 自己又变成皇上了,赵熙无奈。 “石壁上凉,你靠着我歇息一会儿。”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顾清芜担心起来,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 赵熙道:“没事,可能奔波了一晚上,有些累罢了。” 顾清芜低头在腰上摸索了一会儿,荷包在奔跑中竟然没有遗失,她从中掏出两枚饴糖来,道:“皇上吃块糖吧,润肺的,刚才从浓烟里跑出来,这个治咽痛。” “刚才和我你你我我的半天,这会儿才想起叫我皇上?” “那是疲于奔命,才忘了规矩的。” 赵熙的声音忽然放的极轻,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吧?赵熙——熙,是明亮的意思,我的母妃闺名未央,却有不久远之意。父皇和母妃给我起了个小名叫做永明,以期盼一家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前路光明顺遂,不过这个小名几乎没人知道,以后没人时你就叫我永明罢。” 永明?顾清芜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他这样明朗的少年,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字,只有她几次三番的让他难过。 她没有答应,几个时辰前她才要跟他说狠话,让他死心放弃,没想到转眼间,他不但救了她,两人现在还靠的这样近,说着这样的话,一旦答应了,下一次她恐怕真的没有勇气再在他心上戳一刀了。 赵熙有些恍惚,没去细想她的沉默,又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为何你的妹妹们,起名字都是芷,荷这样的字,香草或者花……偏你取了芜字?这不是杂草吗?” 顾清芜轻声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母亲听人说贱名好养活,但是女孩子家又不能叫什么狗啊,猫啊的,就取了这个字,想来杂草自有其坚韧之处罢。” “那你有小名吗?” “有……”顾清芜道,“取芜字的时候,祖母说草头的芫字更好——也是草嘛,但是父亲更喜欢清芜这两个字,后来就把芫字当作小名来叫,也不知怎得,大家都以为是圆滚滚的那个圆。” 赵熙在她身后轻笑起来:“阿圆?还是圆圆?” 顾清芜小声道:“是阿圆——不过也就是小时候长辈们这样叫,现在已没人提起了。” “拿来。” “什么?” “糖呀,你刚不说要给我的吗?不过我现在满手血污,所以还请阿圆姑娘帮个忙,喂我一下可好。” 顾清芜气恼,把手里荷包塞过去,道:“你拿荷包盛着吃就是。” 可是触到他露在外面的手掌,忽却发觉冰冷的吓人,她忙伸手去试他额头,冷汗立刻把她的掌心沾湿了,本以为身边阵阵寒意是因为石壁冰凉,却没想到是赵熙。 她把饴糖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一颗颗塞进他嘴里,赵熙不爱吃甜的,但又没有力气去拦她,只得咕哝道:“你这是要弑君呀,比刺客还狠,他好歹给我一箭就完事了,你是要甜死我吗?” 顾清芜不理他,糖左右也没几块,喂完了他,她又将他扶起来,用胳膊将他圈进怀里,自己的体温也许能让他觉得暖一些。 此时她完全不记得文皑的提醒。 赵熙觉得嘴里饴糖仿佛醇酿,竟然不是甜而是醉人,他失血过多,话也没有力气说,渐渐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 赵熙远远传来的呼喊声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倚在顾清芜膝上,她一只手搭着自己得肩,还靠着石壁沉睡。 赵熙轻手轻脚的支起身子,往洞外望去,晨光撒进树林,外面明晃晃的,他低下头闭了闭眼,才发现自己身上血迹斑斑,而顾清芜的绿裙上,也是一般染满血污,被林间枝杈挂的残破不堪。不过虽然狼狈了点,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那些血迹应当都是他的。 她脚边有一枚松绿色绣缠枝莲纹的荷包,赵熙忽然想起昨天被她塞了一嘴饴糖,似乎现在还是那股甘甜的药味,赵熙轻笑——她倒是聪慧,饴糖不止润肺止咳,还有止渴止血之效。 “唔……” 顾清芜动了一下,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赵熙忙抓起荷包塞进怀里,她缓缓睁眼,晃神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