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父子相继,这种情况也还是在所难免。毕竟每一位帝王都有自己的偏爱和喜好,也不太喜欢在自己的朝堂上留下太多前任皇帝的痕迹。而且有时候臣子们也会仗着老资格,跟新帝对着干。而新帝则很难收服这些老臣。 尤其是当今皇帝是先帝的孙子,所以如今朝堂上的大臣,都是宦海沉浮数十年,年纪和资格都极老的那些,他们能服气新帝一个毛头小子压在他们头上,把持朝堂吗?尤其是如今文官的权利空前膨胀,几乎能与帝权分庭抗礼。 所以先帝未雨绸缪,为新帝留下一部分人才,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邱庭波推断,自己也是先帝看重的人才之一,所以才始终没办法往上升。 虽然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但邱庭波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老皇帝还在位一日,他就不可能出头。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急着到处钻营,谋求机会了。索性继续留在翰林院里。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等,竟然就是十多年。 如今新帝登基,邱庭波不知道自己等的机会是否来了。因为按理说,先帝既然要将人才留给新君,自然会对此有所交代。尤其是这种皇位平稳过渡的情况下,更该如此。可是新帝那里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一年时间,若说邱庭波心里不激动不担忧,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表面上却还需要端得住,别提多辛苦了。 所以他对父亲说的那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对方,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哪知这话才说了没几日,这日他来到翰林院,便被方老大人叫过去,说是明日的经筵,陛下点了他为侍读! 经筵每十日一次,是由翰林院学士为皇帝讲解经史,意在为皇帝增广见闻,扩充知识,以及借鉴史实,形成完整的政治理念。虽然朝廷以儒治天下,但内部还分为种种学派,而为皇帝讲课,也是向他宣传自身理论的好机会。这也是翰林院地位特殊,被称为“通天之路”的原因之一。毕竟只要能够让皇帝采纳自己的理论,青云直上便指日可待。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规定,但经筵却也不是一定会有。大部分都是在皇帝求贤若渴的时候才会开设。譬如文帝年间,就曾经三次重开经筵。不过到了晚年,随着年龄增加,精力不济,这经筵自然也名存实亡,再也没有开过。新帝登基之后,为了稳固朝政,吸纳人才,这才重新开了经筵之讲。 邱庭波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然而翰林院里论资排辈,是远远轮不到他的,自然也只能干着急。 现在这好事突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不令他惊诧? 难道是皇帝终于想起来要考察先帝留给他的人才了吗?这么想着,邱庭波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将明日要将的内容熟练了一遍,力求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色,抓住这个机会得到他的青眼。 是否能一飞冲天,便只看这一日了。 邱庭波如今的职位是翰林院侍读,所谓侍读者,陪皇帝读书也。经筵上,能够给皇帝上课的,必定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翰林院学士,但是这些人年纪大了,身份也不同,不可能讲一整日,这就需要侍读的存在了。 首先,课程开始之前,侍读要为皇帝朗诵今日所讲的内容。然后在开讲之后,还要在主讲人休息的间隙,穿插讲解自己学习的心得体会等等,让皇帝能够“兼收并蓄”,触类旁通,与自己学习所得进行比较。 所以主讲人固然很重要,但侍读若是发挥出色,又正好能够说中皇帝的心思,那么自然也能够得到很好的机会。 不过邱庭波并没有因此而急躁,因为一场经筵的侍读并不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他的机会,也是别人的机会。若不能出彩,就只能称为别人往上走的踏脚石。 中午休息时,看书看得头昏脑涨的邱庭波心思一动,又来到了清薇的摊子上。 这时候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这个背风的巷子里的摊子,生意反倒越来越好了。毕竟风吹不进来,兼且两个大灶的火烧得旺旺的,一进来就能感受到铺面的暖意,任是谁来了都不舍得再走。 邱庭波点了一碗羊汤,一碟卤肉,一块饼。 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