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起戏来,她根本不用戏本子,又是什么话都接的上,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很多话堵在嗓子眼里,却都不适合此刻讲述。 她重重握了握王琅的手,而后放开,把点心、茶盏都收拾了。 大抵是心中情绪太盛,她的手有些抖,一个不小心,啪的把茶盏砸了。 两人皆是一愣。 王琅过来要看她状况,金安雅却干脆扬手啪啪又砸了两只,这才快步往外头走。 先前季同知他们经过的那一角,有人听见动静小心探过来,瞧见金安雅负气而去,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眼睛都是红的,肯定哭过了,”那人道,“气性可真大,不依她就砸东西,啧!” “女人嘛!” 季同知年纪大些,不与年轻人一般哄笑,想了想,往偏厅来,见王琅正收拾一地碎片,他忙道:“让底下人来做。” “叫大人见笑了……”王琅苦笑,“她就这么个脾气。” 季同知看了眼大案上高高的文书,道:“你歇一歇,这么熬不是个事儿,一会儿回家去歇一晚上,明日再来。” “不是熬,我躲呢。”王琅道。 季同知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明白了,王琅一回去,就要夹在婆媳中间吵珊瑚了。 王琅由着季同知想,他家确有一串珊瑚珠子,可那是金安雅的,并不是他母亲的,金安雅就是故意与他吵,吵给那些人听的。 “大将军还未回保宁?”王琅问道。 季同知这才想到来意,道:“看见刚才那几个了吗?是大将军请来的说客,之后要往叙州去。” “去叙州卢家当说客?”王琅讶异,“那几个看着年纪轻。” 季同知道:“卢家那些年长的,油盐不进,反倒是年轻一辈,胆子大些。” 王琅笑了笑:“到底死了个心尖上的,卢家动摇也不奇怪。” 夷陵、枝江那一场大战,对乔靖的影响并不仅仅是损失了水师而已。 蜀地里面,世家、官员、将兵、异族,搅合在一块,错综复杂。 乔靖造反,拉拢了不少势力,有人大力支持,有人墙头草,当然也有人竭力反对。 一场大败仗,让反对的声音越发厉害,墙头草们看着状况不对,亦十分动摇。 乔靖能杀一儆百,却不能真的和所有反对声音为敌,前头打仗呢,后院若起火,乔靖挨不住。 原本,卢家是最支持乔靖的,年轻一辈里有好几个投入战场,不仅出了钱,还出了人。 偏偏,这一辈里极其得宠的卢昶死在了段保戚手中,一刀毙命,连尸骨都还在夷陵城,卢家想要都要不着。 卢家那儿,倒也没有说不再支持乔靖,而是坚持让乔靖出面,与朝廷扯皮,无论出多少银子,也要把卢昶的遗体运回来,入卢家祖坟。 而在乔靖眼中,卢家几百年积攒的银子可都是他起兵造反的粮饷,给朝廷换一具尸体,那是从他乔靖的口袋里掏钱,他怎么肯? 如果说,程晋之还在他们手中,乔靖把人拖出来杀了,一具尸体换一具尸体,乔靖不信朝廷不同意。 毕竟,肃宁伯还领兵呢,这都不换,说不过去。 可程晋之获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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