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面临守着顾致沅遗体的狄人,顾云康率先发难,夺得先机,但终究是一人血肉之躯,双拳难敌四手,杀得十分艰难。 此时回忆起来,顾云康也说不清楚当时的自己想了些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大伯父落在狄人手中。 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带着前胸后背无数伤痕,愣是把顾致沅的遗体抢了回来。 可前方是嘶喊杀戮的山口关,他无处可去,只能往来路策马。 失血过多,终是撑不住,倒下了。 顾云骞皱着眉,他想,顾云康这身上脸上的伤,都是彼时留下的吧。 因着鹤城大战,兴里的村民能逃的都逃了。 小小的村子,看不到几个活人。 留下来的两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拿着木棍来打他。 也是顾云康命大,挨的是棍子,而不是刀枪,要不然,半口气都不剩了。 他迷迷糊糊地冲老人喊话,说他是朝廷兵士,做了斥候才会装扮成这样。 老人听他汉话流利,迟疑之后,没有打死他,但也不理会他,由着他自生自灭。 顾云康在雪地里昏了几个时辰,再醒来时,天已经渐渐暗了。 他咬着牙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在村子边上寻了个平坦之处,挖了个坑把顾致沅埋下去。 看他在埋遗体,老人们过来搭了把手,问他:“这是哪一位将领?” 顾云康摇着头没有说,整理顾致沅遗容时,他把那碎得只剩下虎头的玉佩取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老人找了些吃食给他。 顾云康原打算休养两日便赶赴裕门关,可不曾想,狄人在鹤城驻军之后,接连几日派出兵士在附近抢夺粮食,也亏得这兴里村子有地窖,才叫他们躲了过去。 “当时我就想,我与其回裕门,不如潜入鹤城,”顾云康道,“也许在朝廷发兵之时,能有帮助。” 顾云康想了就做了,混入了抢夺粮食的狄人之中,顺利进了城。 他会说狄语,胡编乱造了身份,当时正巧有北狄增援从草原上赶来,两边融合,有几个生面孔根本不是事儿。 况且,他的脸毁了,越发好隐瞒了。 这两个多月,除了养伤之外,顾云康从狄人兵士们的闲话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知道朝廷出兵到了裕门关,知道他去了京城的兄弟们都回了北境,可他的消息递不出来。 等蒋慕渊进兵山口关,两军时不时交锋,战事不是在关隘之下就是在城池之外,顾云康作为鹤城守军,只能在城里着急,却出不去。 直到今日,他清楚狄人的策略,知道朝廷兵士绝对不能入城,便在城门打开之后与做诱饵的狄人一块冲出来,在人群中拼命寻找能传话的人。 顾云康本意是直直寻领兵的大将,战旗之下,总能寻到人的,哪怕说服对方、得到信任要费一番心思,但他必须做。 也许是命运眷顾,顾云康发现了顾云骞,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山口关下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向威带人退回营地,赶来增援的顾家兄弟也带兵退了回来。 听闻寻到了顾云康的踪影,顾家兄弟们奔到了军医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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