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与众人见礼,与肃宁伯道:“我是来投军的,还望伯爷收下我。” 肃宁伯清了清嗓子:“国公爷知道吗?他答应了?” 段保戚颔首,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来,道:“这是家父手笔,托我交给伯爷。” 信封上,成国公的字挺拔有力,肃宁伯接过来,取出信一看,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原以为,成国公哪怕不明说,也会暗示着让肃宁伯看顾一番,对段保戚做一份历练,却不希望他去涉险。 但事实上,那样的授意,成国公一个字都没有写。 成国公的意思很明白,他老了,又有旧疾,无法再征战,也就不能亲自带段保戚感受战争的辛劳痛苦。 但儿子想为了百姓、为了朝廷做一些事情,就他去好好去做,国公府不求着他光耀门楣,只希望他莫要让祖宗面上蒙羞。 即便段保戚身受重伤,甚至是马革裹尸,成国公府也断断不会事后迁怒。 成国公的这份信,诚恳至极,同样是作为父亲,肃宁伯感同身受。 他如今,不也是把程晋之带在身边历练吗? 一如几年前,宁国公最后一次出征时,把岁数不算大的蒋慕渊带上了战场。 肃宁伯把信收起来,看着段保戚,道:“在京中,你是国公府世子,在这里,你只是一个第一次接触狄人的兵士。” 段保戚恭谨道:“我明白。” 话是这么说,肃宁伯也不敢让刚刚抵达裕门关的段保戚去打仗,后日的驻军前压,要如何安排段保戚,他还要再琢磨琢磨。 一行人之中,只蒋慕渊、程晋之两人与段保戚年纪相仿,又同样是公候伯府出身,不管以前是不是一路人,好歹逢年过节都会打照面,便由两人安顿段保戚,再接风洗尘。 一来,今儿个大年初一,二来,给初来乍到的段保戚说一说北境如今状况。 顾家兄弟与段保戚彼此见了礼后,又往军中去。 眼看着就要出发了,多准备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只到天色大暗,他们才回到院中。 顾云映这会儿倒没有起热,就是不晓得半夜里会不会有烫起来,她靠坐在炕上,眼神怔怔的,似是在琢磨事儿,又似是没有。 施妈妈端着药进来,伺候顾云映服了,看她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不免叹气:“姑娘,当真不能说吗?” 顾云映转眸看着施妈妈。 施妈妈道:“说句不当说的话,奴婢这一整日,脑袋里都是四爷昨儿晚上问的那几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没法挥开。” 顾云映的眸色暗了暗:“妈妈是不是也觉得,二伯父的身上流着狄人的血?” “这……”施妈妈迟疑着,又点了点头。 顾云映苦笑:“那妈妈也觉得,只要流着狄人的血,哪怕是在北地长大,最终也会选择帮狄人?” 这下子,施妈妈犹豫地更久了,半晌,道:“这总是一个缘由吧……” 顾云映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顾家兄弟进来看她。 顾云宴几句关切话之后,顾云熙的性子憋不住,又一次追问起来。 这一回,依旧是一个逼、一个沉默,顾云锦和葛氏、朱氏都循声过来了,依旧僵持不下。 顾云熙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耐下性子来,道:“云映,哥哥们过几日就要出发,大哥驻守元川关,我和云齐守隆青城,这一走,少则半月一月,多则数月半年,不说不吉利的,但你要让我们带着疑惑、不解和牵挂去吗?” 顾云映的死死咬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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