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得知姜维投降自己,大喜过望,他出营迎接,犹如老友重逢一般殷切地紧握住姜维的双手:“真是相见恨晚!” 姜维反说:“我却以为咱们相见得太早了……”言外之意,他还能继续抵抗魏军。 钟会见姜维傲气不减,转头对僚属杜预道:“若把姜维和中原名士相比较,就算是夏侯玄和诸葛诞再世也会自叹弗如啊!” 姜维知道夏侯玄和诸葛诞都是魏国顶尖的大名士,得到这样的恭维,让他对钟会的敌意更加削减了许多。 接着,钟会把姜维拉到自己的车驾前:“伯约(姜维字伯约),来!跟我同乘此车。” “这……恐怕不妥吧……”连姜维都觉得钟会对自己客气得过分了。 “有什么不妥!” 钟会满脸含笑把姜维请上了车,携手向营帐疾驰而去。沿途的魏军将士无不对姜维受到如此高的礼遇感到困惑。 进了营帐,钟会请姜维就座,然后,他拿出之前姜维送来的印绶和节钺,全部堆放在姜维面前:“伯约,这些都还给你吧!” 姜维万分惊诧。为什么钟会这样厚待自己?他想起十几年前夏侯霸说过的话:“魏国名士钟会虽然年轻,但终将有一天会成为吴蜀大患,只不过,寻常的主君是绝对驾驭不了他的。”姜维年已花甲,阅人无数,此刻,他凝视着钟会的眼眸,渐渐洞察到钟会掩藏在诚挚外表下的诡诈。 在往后的几天里,钟会使尽浑身解数拉拢姜维。 姜维越来越确定,钟会有异心! 这小子表面上坦诚,实则绝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之人。难不成是想谋反吧? 姜维决定推钟会一把,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钟君自淮南之战(讨伐诸葛诞战役)以来算无遗策,如今又横扫巴蜀,威名立于朝野。俗话说,功高震主。不能不多加提防!依老夫之见,你可以效仿范蠡功成身退,泛一叶孤舟绝迹于世间,或是效仿张良摒弃凡尘,修道成仙哪。” “功成身退,我还真做不到,总觉得后面的路还很长……”钟会悠悠地说。 “那么,也就无须老夫再多言。以钟君的谋略,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姜维完全能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期待着一场巨变,然后趁乱再度复兴蜀汉。 由此,这两个刚刚结识未久且都有着强烈企图心的人,各自施以权术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人生之巅 公元264年初,在魏都洛阳,相国、晋公司马昭收到邓艾发来奏疏:“臣打算在巴蜀留下四万军队整军备战,建造战船,以此来震慑吴国。另外,暂时不宜把刘禅遣送到洛阳,否则吴国人会误以为刘禅遭到流放。臣建议让刘禅暂居雍州的董卓坞(东汉末年董卓所建),吴国得知刘禅被厚待必望风而降。” 司马昭两眼直勾勾盯着奏疏,然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邓艾真是胆大包天!之前先斩后奏擅自任命地方官的事还没计较,现在居然得寸进尺,要让军队滞留巴蜀,这显然表示邓艾要将巴蜀收在自己手里。而且,邓艾提议把刘禅送到雍州而不是魏都洛阳,更分明把刘禅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人战利品。 司马昭没有直接答复邓艾,而是给身在益州的监军卫瓘(guàn)下了一道谕令:“你去告诉邓艾,凡事皆须上奏朝廷,不可擅自做主。”为何要通过卫瓘转告邓艾?前文讲过,监军的职责是监视前线将领,防止将领做出越轨举动。显然,司马昭借此对邓艾提出了严厉警告。这里,顺带介绍一下卫瓘的背景,在正始年间,卫瓘在曹爽和司马懿之间不偏不倚,无所投靠,被傅嘏称为“甯武子”(春秋时卫国大夫,著名的大智若愚之人)。高平陵政变之后,卫瓘官拜廷尉卿(廷尉的属官),以精通法律著称。在后面,他即将大显神通,闪亮登上历史舞台。 几天后,司马昭再次收到邓艾的上疏:“臣受命征伐,奉旨讨贼,虽然刘禅归降,但巴蜀东连吴国,必须早做准备。倘若等待朝廷诏命,信使来往需要时日,肯定会延误军机。《春秋》讲,士大夫出征,只要对国家社稷有利便可专权。《兵法》讲,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臣虽没有古人的气节,却也不能因为避嫌而做出有损国家之事。” 第二封奏疏简直比上一封更加无礼,邓艾跟司马昭这样肆无忌惮地针锋相抗,让人不禁怀疑,难道邓艾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吗? 《世说新语》中记载,钟会派人拦住邓艾的信使,截获邓艾的奏疏,而后模仿邓艾的笔迹,将奏疏中言辞修改得倨傲狂悖。钟会作为书法巨匠钟繇之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