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藏着她心爱的少年。 而此时,街边高楼之上,两名蒙面黑衣人执着弓箭隐在黑暗中,似是要伺机发难。然而等了许久,眼看着花车就要从楼下经过远去,其中一名黑衣人按捺不住问道:“时辰到了,头儿怎的还没发信号?” “他死了,你们等不来信号。” 身后蓦地传来一个极其沙哑暗沉的嗓音,两名刺客一惊,忙弯弓搭箭回身,可惜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一掌横击颈项。只见颈骨咔嚓细响,两名刺客便瞪着眼沉重倒下。 弓矢散了一地,谢霁跨过尸首凭栏而立,颇为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冷声道:“你那边,如何?” “八条街已经清查了四条,剩下的南边四街已由谢家的人清理干净,属下等人便没有贸然露面。”说话的正是一身黑色武袍的关北。 指尖的柳叶小刀灵活一转,关北道:“大部分刺客都是冲着信阳女侯宁漱而来的,毕竟一个女子在军中呼声颇高,已然触及了许多老顽固的利益,想让她死的人可不少。” 谢霁淡淡‘嗯’了声,吩咐道:“留几个活口,查出幕后指使,以后用得上。” 关北领命,见谢霁往楼下走,便问道:“公子去哪儿?不亲自审问吗?” “没时间。”谢霁道,“花车要来了。” “花车?”谢霁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阴影中,关北倚在雕栏上,扭头朝楼下乌压压的人头望了眼,挠挠脖子自语道,“他何时也爱好这口了?” 戌时将过,花车终于行至朱雀桥下。 丝竹声声中,东风君舞剑辟邪,谷神挥洒五谷,雨神弹指施甘露,而谢宝真则穿着繁重的百花礼衣翩然起舞。摇曳的灯火下,她的面容十分明艳,一手持花枝,一手摇铃,将庄严大气的祝神舞虔诚跳完。 洛阳春祭已有百年历史,出过‘花神’无数,谢宝真并不是跳得最好的那一个,举手投足却是分外天真可爱。 “花神赐福!花神赐福!”道旁的男女老少高呼着伸长了双手,企图接住象征一世福运的花枝。 朱雀桥下,谢宝真停止了祝神舞,喘息着将目光落在人群中。 她在寻找谢霁的身影。 视线一寸寸挪移,像是心有灵犀般,最终定格在街边某处。 只见攒动兴奋的人群中,谢霁依旧一身白衣挺立,谢宝真看不清他的面色神情,但能感觉到他含蓄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围人群躁动不已,只有谢霁安然不动,仿佛洪流之中的一寸安宁。 视线交接,霎时灯火淡去,喧嚣停歇,世界仿佛黯了颜色,唯有车上街旁对视的两人有着最清晰明亮的色彩。 好像过了一个甲子般漫长,又好像是须臾一瞬,谢宝真心中酸酸涨涨的一片,缱绻而又温暖,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阴霾皆散尽,山海俱可平。 定了定神,谢宝真轻轻一笑,将手中的花枝朝白衣少年所在的方向抛去! “抛花枝了!抛花枝了!” 如滴水入油锅,人群忽的沸腾起来,人们争相推搡,伸长手去抢那束鲜艳欲滴的桃花。 谢宝真不由绞紧了手指,颇为紧张地注视着花车下的躁动。人实在太多了,她担心九哥抢不到花枝……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知谁爆发出一阵惊呼:“他抢到了!是个少年!” 接着,人群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高高举起,宣示主权般,任凭桃花枝在他指间灼灼绽放…… 是九哥!他抢到了! 顾不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谢宝真高兴得直拍手,笑了起来。 “这小桃花真是明丽可爱,谁家姑娘?可有婚配?” “嗨,你还不知道吗?英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呀,不是咱们这种人能肖想的!” “抢到花的少年又是哪个?这般好运,不知羡煞多少洛阳子弟呢!” “……是花神的情郎罢?没见着他接到了花,小桃花高兴成那副模样么!” 周围人议论纷纷,不知多少艳羡的、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谢霁俱是置若罔闻,只将那枝还带有她指尖体温的、馨香的桃花置于鼻端轻轻一嗅,嘴角止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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