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伢子吗?” 张木匠问得谢老八一怔,谢老八读到小学三年级,但他不爱学习,跟个文盲相差无几。能当上生产队长,全靠会种地。 这话是他从周保生那里听来的,时间久了,记不利索了,到底是不能苦伢子呢?还是不能苦教育?他抓破脑壳也没想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扯着嗓门说道:“这是你该管的吗?只要你们把新课桌、椅做出来,伢子和教育也不穷了,也不苦了。” 说完,气乎乎地出来,一个劲地念叨:这句话到底咋讲来着?穷教育?穷伢子?苦教育?苦伢子? 越念越不对味,正巧看到陆晴川迎面走来,这女伢子好,有文化,又不会乱讲话。谢老八决定问问她,免得下回出洋相,“小陆同志,我考你个问题。” 连个前奏都没有,就急匆匆问出来了,八成不是考,而是问。陆晴川心里通透的很,笑嘻嘻地答道:“谢队长考个容易点的,难的我怕答不上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惹祸上身 谢老八背着手清了清嗓子,“这是个填空题,你听好了啊,再穷不能什么什么,再苦不能什么什么。” 这叫什么问题?陆晴川随口便答,“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谢老八听了,装模作样的说:“不错,回答得很好。” 然后一边走一边念,由于精力太过于集中,旧黄胶鞋不小心踢到了石头上,打了个趔趄,脑子一抽,又变成了“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 因为这句话,陆晴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前世,谢老八就是过年前在队里办公室的木板壁上用石灰刷了一句搞反的标语,结果被人举报批斗的。她不希望这种不幸重演,所以,特地找了周保生。 收到谢老八要用这句话打标语的消息,周保生立马想到了严重的后果。黄伞坡跟着他们日子过得好了,势必会引起有些生产队的眼红。那些造谣生事的,连衣服不小心穿反都能说成造反,标语打反就更不得了了。 周保生有心保全他,让周志达专门抽个时间去趟黄伞坡。 果然,谢老八正背着手站在大队办公室外瞎指挥,另外两名大队干部一个提石灰水,另一个舞着一把大扫把,在墙上涂涂抹抹着。 这两个人周保生认得,一个是大队支书朱玉兵,拿扫把的是大队文书梁冬山。 朱玉兵五十大几了,量他没有想过要翻起什么风浪。周志达的视线落到了梁冬山的脸上。 “这句话怎么读起来有点绕呢?”朱玉兵读了几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东山,你认为呢?” 梁东山二十出头,脸上挂着谦和的笑,他凝视着木板壁上的字,“没错啊,就是这样的。” “玉兵哥,你总是多心,这标语我记得烂熟,怎么会错?冬山,接着刷。” 在谢老八的指挥下,梁冬山完成了标语,并在后面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听了周志达的汇报,周保生用手指敲着旧办公桌,“达儿,你去打听打听这个梁冬山平时跟些什么人来往得多,小陆,后面的事就辛苦你们了。” “保证完成任务。”陆晴川坚定的答道。 这天恰好是黄伞坡领口粮的日子。到现在为止,谢老八还没弄明白,周保生为什么非得让他把领口粮的地方从大队办公室改到周有德禾场,不过他仍然照办了。 周有德家离这里有五六里地,况且大队办公室是由一座山神庙改建的,方圆两里之内都没有人家。 大家早早吃了早饭,陆晴川带着胡向前、王威、曹格里、江百仁到了黄伞坡生产大队办公室。 胡向前负责放哨,王威、曹格里、江百仁用菜刀把石灰刮掉,陆晴川用扫把蘸上石灰水,在上面补上对的字。 几个人速度很快,只花了半个钟头就全弄好了。然后躲进了办公室后的丛林里。 “来了来了!”曹格里指着远处的田梗上,兴奋地喊道。 领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得人模狗样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梁冬山了。他后头跟着七八个戴小红帽的人,押着谢老八,来势汹汹。群众们只敢远远的跟着,哪个都不敢说句多话。 “谢老八老老实实的,也不亏待人,这个梁冬山为什么要把他往死里整?”王威怎么也想不明白。 陆晴川笑道:“答案马上就有了,你急什么?” 说话间,梁金山他们已经上禾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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