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四个人,老迟,老妈,哥哥和弟弟,旧日里的某刻好光景,如今再没有了。 迟野压下阵阵晕眩,轻描淡写:“砸吧。” 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夏允风,他举起那房子,手抬得很高,却几番在想要扔下时停在半空。 迟野朝他走近,抬起高热的手,往下一拨。 亚克力板应声落地,木头分崩离析,泥捏的小人滚落撞墙,四分五裂。 夏允风尖叫一声,突然发了疯,他一下下打在迟野身上,愤怒又怨恨,彻底红了眼。 迟野被他推挤在桌边,不还手,撑住桌沿承接夏允风所有的情绪。 “混蛋!为什么砸我的东西!为什么毁掉我的家!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等夏允风打够了,骂累了,迟野抬起手,接住一颗夏允风无意识落下的泪。 夏允风慢慢滑落在地,一边抽泣一边将木头拢在一起。 木屑扎进手掌,他在刺痛中不死心的又问一遍:“你不要我了,是吗?” 迟野从高处看那头可爱的卷毛,动动唇:“是的,我放弃了。” 夏允风久久没有出声,握紧了那根让他疯也让他痛的木头。 “生日那天,我许了一个愿望。”夏允风忽然笑了起来,但声音里不含半点笑意,“我许愿迟野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迟野偏开眼,指尖掐进手掌:“假的,别信。” “你今天走,我不管你的苦衷。” 迟野嗓子眼冒着血气,他点头:“苦衷都是借口,是我自己要走。” 夏允风说:“你放弃我,就再也不是我哥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原本就不是兄弟。” 夏允风又笑一声,抛出伤人伤己的一刀:“我会忘了你。” 迟野也跟着笑,笑的止不住咳嗽:“......好事。” 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迟野电话响了,段筱歌已经到了,要接他离开。 迟野拉起拖杆箱,滚轮在地上转了一圈。他看向地上那个无依无靠又无助的小孩儿,说:“我要走了。” 夏允风擦干净眼泪,站起身,送迟野出门。 门庭依旧,迟野从主人变成过客,他回头看一眼,门廊上的叮当猫迎风摇动。 夏允风摘下一直套在手腕上的银镯子,铃铛响,他丢在迟野脚边:“带走你的东西。” 迟野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塞进口袋里。 当初用个银镯子套住了夏允风,小孩儿走到哪都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小风不会丢了。现在脱掉,余温尚在,但他再也抱不了他的小孩儿了。 司机帮迟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前,迟野被叫住。 “迟野。” 迟野扶着车门回头,夏允风昂着下巴,目光又犟又倔,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不会原谅你。”夏允风说。 迟野苍白的笑,对他说:“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汽车毫不留恋的驶离九号巷,夏允风伪装的坚硬顷刻崩塌。 他突然跑起来,疯了一样去追那辆开走的车,泪沾了一脸,他冲着悠长老道大喊:“哥!你别丢下我!” 已经没有人会再回头。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幽密的巷道,老树、青藤、院落,再不久就是万家灯火。 夏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