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雪并无多少不忿:前世身为三皇子妾行走宫中,看得最多的就是一床锦被遮尽丑的世态。宫中多少事都是查无可查后糊涂了事,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值得意外。 反而心下震惊:那位升迁高位却依旧低调和气的宫女,原来是深埋在坤宁宫的钉子? 前世直到她死,那宫女仍好端端在周皇后跟前服侍,连周姑姑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见不是她无能,也不是她所知无用,而是她以为的先知,未必和表面所见一般真实可靠。 李菲雪暗自皱眉,又问,“照安妹妹这么说,万寿宫闹的那一场也不了了之,慧嫔如今挪去寿康宫养胎,等生下孩子后总不能还留在太妃宫里。太后可提过,将来如何处置慧嫔母子?” “慧嫔得罪了姜贵妃和贤妃,以后能进冷宫都算是好下场了。生下孩子也轮不到她自己养。”念浅安想了想陈太后的态度道:“太后逢年过节不忘给五皇子念经,心里可怜贤妃,自然偏向贤妃。但皇上怎么想的鬼知道。昨儿遛了一大圈弯,最后留宿在王庶妃宫里,也许是想抬举王庶妃,让她抱养慧嫔的孩子?” 王庶妃? 皇上对王庶妃的“抬举”可不在这上头。 李菲雪想起前世这位庶婆母的种种不无唏嘘,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出口的是另一番感慨,“果然是造化弄人。前阵子白叫十妹妹气一场,现在再看,我和她有什么差别?” 在家里做不成好姐妹,进皇子所连正经妯娌都算不上。 她即自嘲又嘲人,好歹恢复了正常调调。 念浅安默默松口气,干巴巴接道:“还是有点差别的。三皇子怎么样我不知道,六皇子的性情我还算了解。至少肯对谁好就是真的对谁好,心思说简单也简单。挺……好相处。” 李菲雪闻言心绪暗自波动,面上捂嘴笑道:“原来安妹妹也会说不顶用的安慰话儿。” 念浅安皱着脸干笑,“不好意思,貌似没能安慰到你?” “怎么没有?皇后和公主多少年的交情,六皇子又和六妹妹关系转好,单看在公主和六妹妹的面上,也万不会因昨儿的事磋磨、迁怒菲雪姐姐!”念秋然忙接话,急急开口宽慰李菲雪道:“哪里像我,心里有喜欢的人又如何?亲事捏在嫡母手中,还得麻烦六妹妹替我出头。菲雪姐姐至少没有牵挂,将来是好是歹能全凭自己意愿。” 心里有喜欢的人? 念浅安一脸“少女你别突然自爆猛料啊”的震惊表情,“……小透明,你这么说更没有安慰到人好吗!” 李菲雪被念浅安带歪了,“……嗯,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歪完忙正色问念秋然,“是哪家公子?家世如何?为人如何?你……你们没有做出糊涂事儿吧?” 念浅安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是好气又是后怕,“别告诉我是依附公主府的那些书生!你怎么不早说?哪天我娘真接手你的亲事,不知道你心里有人乱点鸳鸯谱,你找谁哭去?” 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能是哪家公子,只想到那些投靠念驸马,在公主府外院吃闲饭的落魄书生。 念秋然忙摆手,连道不是,“我只见过他两三次,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哪里能做出什么糊涂事儿。” 她确实想以身说法,以惨比惨开解李菲雪,此时顾不上羞怯,强忍着脸颊滚烫低声道:“他家世好,为人……也好。即便我不是庶出,也高攀不上他。我也没想过能高攀他,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我已经断了这份念想,六妹妹听过就罢,不必因此顾虑我的亲事。” 什么高端人物,居然让念秋然如此讳莫如深? 念浅安没白目到逼问念秋然不愿吐露的心上人,面上哑然,心里苦逼:果然古代早恋是主流啊。原来念秋然也在暗搓搓单恋,她不是一个人! 李菲雪亦是哑然,心里细想一番念秋然前世所嫁之人,家世为人倒也对得上,暗自松口气的同时不由越发肯定: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不必因为今生变数就圈地自困,只需用心正视所知所闻。 遂也不多追问,更不忍看念秋然羞迥,笑意暖融地握住念秋然的手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