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便也丢开手,临出宫门前对周姑姑道:“姑姑和娘娘说一声,我这些天正郁闷,刚才出过邪火反倒神清气爽,不用担心我。” 周姑姑只当她抄经抄得憋闷,不做他想地诶声应下。 念浅安确实心情大好,骂完人因魏家事而团聚的难过劲儿一扫而空,半路遇上闻讯赶来的刘嬷嬷,就一边大包小包的换车,一边哼着小曲儿。 刘嬷嬷神色大亮,不停摩挲着念浅安诶诶道:“太后位高威重,万寿宫的佛堂又是出了名的灵验,果然庇佑得六姑娘大好了。” 念浅安晓得她意有所指,只管抬出原身的作派叽叽喳喳撒娇。 等回到公主府,安和公主亦是不错眼地打量,点头笑道:“这是活泛过来了?” 念浅安忙孝敬道:“这回我可没偷懒。我给娘也抄了经文祈福。” 安和公主嘴角一撇,“我又没死,给我瞎抄什么经。” 念浅安嘴角一抽,“……求别过度解读我的孝心。” “哪儿学来的古怪新词儿?”安和公主口嫌体正直,揽过经文细细翻看,嘴角挂笑,“太后爱看书,你才住了几天,就也成书虫了?口角学伶俐了,说话倒动听多了。” 念浅安果断认了,“人从书里乖嘛。我这样难道不好?” 安和公主欣慰道好,母女俩头碰头地说着宫里的事,刘嬷嬷端着洗漱用品进来道:“老夫人派人来请六姑娘过去。六姑娘突然往宫里住了这些天,老夫人怕是早憋不住想问了。” 安和公主勾唇冷笑,撵女儿去洗漱更衣,完了气势一变,端起冷脸看也不看老夫人派来的管事妈妈,领着女儿和刘嬷嬷大步出公主府,走路带风气势汹汹。 念浅安有些莫名有些了然,京中八卦在脑中急转,努力扒拉出有用的信息。 传闻安和公主和老夫人于氏婆媳不和,惨烈程度直逼三辈子的冤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京中各家交际请了其中一方,绝不敢冒险请另一方。 难怪之前靖国公府春宴,于老夫人不曾出席。 偏一个爱女儿,一个疼孙女,都爱拿原身做筏子,拔河斗法乐此不疲。 原身会长歪,肯定有原生家庭的锅。 念浅安默默咋舌,眼见穿过公主府南墙侧门、走上贯穿胡同的游廊,迎面是一座比之公主府略显老旧的府邸。 公主府乃是后来扩建,念家本是开国世家,可惜永嘉候的爵位并非世袭罔替,加之几代传承人才不显,直到念二老爷尚了安和公主,才得皇上多方抬举,念家爵位并未降等或到期收回,仍由念驸马袭了永嘉候位。 也因此,于老夫人再看安和公主不顺眼,也不敢真闹出伤筋动骨的事。 毗邻而居的公主府和永嘉候府,竟完美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念浅安越回想越惊奇,跨进候府正院上房一看,于老夫人座下莺莺燕燕,除了男丁不在,几房儿媳孙女都到齐了。 这阵仗,很有些要当众落安和公主脸的意思。 念浅安略苦恼,此情此景到底该站原身娘,还是祖母? 不防还没认人喊人,就被大力一扯跌进于老夫人怀里,耳边苍老的声音犹如平地炸雷,“老侯爷啊,你怎么就撇下我这个老婆子早早去了啊!原以为老二出息了,尚了公主光宗耀祖,哪里想到请进门的是佛祖座下的女金刚啊!连乖孙女请安尽孝都要拦着!这是见不得我们祖孙好啊!” 念浅安一脸懵:唉我去,于老夫人好歹是候府老封君,居然走泼妇路线这么猎奇? 她忙偷眼去看,老少女眷早已见怪不怪地齐齐低头,集体装傻装聋。 安和公主亦是一脸平静,神色冷淡道:“本宫早让人来知会过,安安是进宫陪太后礼佛。您这会儿来指桑骂槐,是人老健忘,还是耳朵聋了,或者是疯魔了?” 她用词不留情,于老夫人则选择性失聪,不接茬不看人,拍着大腿继续干嚎,“天下竟有这样狠心的娘,尽拿女儿邀宠巴结。好好的小姑娘,倒做起那些清苦的勾当来!我可怜的安安,白纸也似的反被亲娘带累名声,女不教母之过啊!” 念浅安忙埋头扎进于老夫人怀里,险些没忍住笑:比起寻常贵妇们的精致宅斗,于老夫人太能歪缠了! 于老夫人却不放过她,抱着她上摸摸下摸摸,忽然惊叫道:“这额角的疤痕是怎么回事?!老侯爷生前尚且没对孩子们动过手,这皇家出来的儿媳妇竟这样心黑手辣!这到底是亲娘还是后娘啊!天爷哟!” 念浅安死死咬住嘴唇,生怕一开口解释就笑场。 安和公主却似气着了,盯着于老夫人一字一顿道:“您别嘴下不超生。安安这伤是在万寿宫碰的,您真心疼,就去找太后讨说法去。” 她说谎不脸红,念浅安心下明白,这是趁机将伤口过明路,省却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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