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抱着琵琶的样子,双眸微微发亮,笑着打趣道:“嘉鱼这首浔阳月夜可够难等的。” 沈嘉鱼尴尬地笑了下:“方才找琵琶的时候耽搁了会儿,让姨丈久等了。” 她在下人端来的绣墩胡床上坐下,又鬼鬼祟祟地往门口瞧了眼,晏归澜已经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这回倒是没再看她,她心里松了口气,手上的琵琶却莫名拨错了一弦。 其实她比起琵琶她更擅长古琴,而且更偏好《十面埋伏》《将军令》这些曲目,更何况如今心不在焉的,一曲浔阳月夜硬生生弹出了二胡的粗犷风味。 小郑氏怕她脸上过不去,忙替她挽尊:“这孩子许久没弹,许是手生了。”晏隐笑了笑,瞧不出什么神色:“嘉鱼齿龄不过十六,弹成这样已是难得。” 两人说着话,沈嘉鱼差点又乱一弦,小郑氏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归澜不是擅琴吗?不若让他和嘉鱼合奏此曲,也好能带带她。” ‘铮’地一声,沈嘉鱼的手腕抖了一下,晏隐笑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晏归澜吝才,甚少在外人面前显露才情,晏隐本以为他会拒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应下,让人取了自己的琴来。 沈嘉鱼脸色别提多僵硬了,无奈晏归澜已经抹了第一弦,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浔阳月夜》原本极其柔婉清扬,以音色流转江南山水之美,可惜他沉着眉目弹出来,竟隐隐有股肃杀之意,她本来还寄望他别记仇,听了这琴音脸都绿了。 晏归澜瞧见了她的窘境,似乎是笑了笑,眼底有些调弄有些玩味,广袖微展,长而白的手指缓缓一勾,让弄弦的强势渐渐柔和下来,曲调渐渐归于宛转悠扬,似有千万缕情丝流转其中。 沈嘉鱼的表情却更加别扭,他的琴音有如实质,技艺又已入化境,丝丝缕缕钻入人的耳朵,让人无法忽略,让她就觉着有人贴在耳畔呢喃轻呵,有手指在她耳尖暧昧轻抚,双手也似被另一双手牢牢握住,不自觉地被带着跟他合奏。偏偏无人觉察到她的异常。 她,居然被一把琴给调戏了! 沈嘉鱼不甘示弱,摆弄着琵琶弦想反制住他,可惜一曲弹完她还是没赢,从耳尖到脊背都麻了,大冬天冒出一身的热汗,连晏隐的夸赞都没顾得上听,交还了琵琶,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坐席。 沈燕乐是音痴,半点没瞧出亲姐的不对来,给她递了盏茶才悄声道:“阿姐,晏府似乎有些不对,你瞧出来没有?” 沈嘉鱼哪还有心思管别的,闻言随口敷衍:“哪里不对?” 沈燕乐跟她解释:“晏国公共娶过三位夫人,据我所知,世子是国公的第一位正室夫人的嫡长子,而晏二郎君和晏垂华则是第二位夫人所出,第二位夫人有二子一女,按说一母同胞,本就最亲近的,怎么瞧着两人好似有些疏远?”他若有所思地道:“而且年级上也不大对,二郎君似乎和世子年级更近些。” 沈嘉鱼知道他心细,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这是有些怪了。” 沈燕乐又悄声道:“而且晏国公似乎对二郎君颇为宠爱,这点就是世子也有所不及,对世子是器重更多,可是二郎君和垂华是同一夫人所出,为什么国公单单偏爱这一个呢?” 沈嘉鱼心思终于转移开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沉吟道:“没准涉及到晏府阴私,咱们明天去问问姨母,免得犯了什么忌讳。”她才说完,没想到晏星流竟也向她看了过来,虽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她总觉得他眼底含了深意似的。 晏国公新得了几个貌美胡姬,接下来的节目就有些少儿不宜,小郑氏带着小辈们先一步告辞,晏星流也称病跟了出来,他着意落后一步,声音极轻地道:“表妹最近可失了东西?” 沈嘉鱼偏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他。 晏星流竟觉着她这样的紧张表情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