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按照上回在怀鲁城的经验来看,大将军出征,将军令必然是在夫人处,但是大将军现在身在漠河前线,即便是临时改变了部署,如何会出示夫人身边的这块将军令呢。 赵长盛满心疑虑,但作为军人,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他必须服从军令,哪怕这其中或者另有蹊跷,他也不敢置疑大将军的威严。 他虚心地向泰山大人求教:“若这样,我们该如何是好?” 唐博远其实也头疼,思想前后,低声道:“我们再去特使那里探听一下他的口风,眼看着这里距离漠河平原只有一天的路程,却令我们大军在此驻留了快两天了,这个安排我们是看不懂,且看他如何回答。”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特使的营帐中。 特使是个样貌平常的中年人,唐博远和赵长盛从来未在军中见过此人,但此人谈吐举止却皆是不凡,带着一股尊贵之气,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特使在营帐中安静地坐着,见了两人进来也不惊讶,只微微一笑:“两位将军有何指教。” 唐博远先开口道:“指教不敢当,却敢问大人,我们接下去该如何行动,这五十万大军,其他不论,单这一天的粮草消耗就是十分惊人的,如现在这般,原地待命了两天,我从军这么几十年,还从未遇见过,不知道大将军究竟是何安排,还请大人教我。” 特使气定神闲,连眉毛都没动弹一根:“大将军自有他的用意,又岂是你我能够妄自揣摩的,唐将军就按军令从事,何必多想。” 赵长盛心里暗骂,面上还是做出诚恳之色:“我手底下有几个将官,原本摩拳擦掌,想要在漠河大展身手,如今却被阻在这里,他们眼看着都有些急躁,所以,想与特使大人商议,是否可以让他们先行领一部分人马,去打个前哨。” 特使的笑容甚是儒雅,言语却是森冷:“军令如山,违令者斩,赵将军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吧。” 赵长盛几乎要咆哮,生生地咽下去了,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声:“大人好大的威风,听得赵某都有些害怕了。” 特使站了起来,眉宇间忽然带上了威严之色,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将军令,厉声道:“赵长盛,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大将军的令牌管不住你吗,你对将军的命令百般置疑,是何用意?” 赵长盛咬着牙,低下了头:“不,大人误会了,赵某并无此意。” 唐博远打了个哈哈:“大人息怒,我这个女婿就是个愣头青,除了打打杀杀就不知道别的东西,不会说话,还请您海涵一二。” 特使面上怒色未息,冷冷地道:“我乃是奉了大将军的意思来此传令,若还有人说三道四,动摇军心,莫怪我严正军令,一律斩首以儆效尤,你们两个,可听得清楚了?” “哎呀,这个人好大的口气,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耳朵不舒服呢。” 这肃穆凶煞的军营中,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 唐博远和赵长盛面上露出惊喜之色。 特使的脸色大变。 营帐的门帘被挑开,李怀庆恭恭敬敬地打着帘子,弓着腰:“夫人,您小心,慢一点走,可别碰着了。” 苏意卿扶着黎黎的手走了进来,唐氏跟在后面。 她看了看那特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将军令,“嗤”了一声:“偷东西的贼人,可让我逮住了。” 那特使的脸涨得通红,犹自不甘,口中叫嚷道:“这是军营重地,岂容你一个妇人胡言乱语。” 苏意卿心中恼恨这个奸人,当下也不多说,直接对着赵长盛道:“杀了他!” 那特使大惊:“我有将军令在手,你们安敢……” 话音未落,赵长盛已经拔刀而起,寒光一闪,特使的头颅滚了下来,嘴巴还在那里张了两下。 剩下无头的躯体摇晃了一下,从颈腔出喷出了一股血,然后仰面倒下。 夫人最大,什么令牌都得靠后。 时间已经耽搁太多了,苏意卿不欲多说,简单地道:“即刻开拔,按原定的安排赶过去,大将军一定在苦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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