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直接回她儿媳妇的话,反而冲了张晚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欺负老人还有理了是吧?” 张晚拧着眉毛:“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你这叫道歉?”老人阴阳怪气地学了她一句,“对不起啊。这叫道歉?” “你别无理取闹行吗?” 张晚很讨厌在超市里和这些老人接触,不是她有偏见,而是事实证明,这样的人确实不好惹,往往倚老卖老,得理不饶人。 她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人的儿媳妇突然一把把她拖住,叫嚣道:“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 “我就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说清楚?” 总之她就是扯着,“妈,我拖着她,您去叫经理过来。” 张晚用力地把她的手甩掉:“你是不是碰瓷?” “你这女的也太嚣张了吧,仗着自己年轻是不是,社会上就不应该有你们这种没教养的败类。” 张晚气得涨红了脸,骂了她一句:“你放什么屁!” “还出言不逊!” 儿媳妇气得踩着她的脚,拿出手机来拍照。 张晚挡着脸,女人就把她手臂掰下来,对着她的眼睛拍。 手机显示杨决的来电,张晚准备接起来了,旁边来了个路人就把她的手机打掉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呢?懂不懂得尊重老人?” 靠过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随之而来一窝蜂围观的群众。 张晚眼泪在眼眶里来回转着,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包包甩到那个人脸上防身:“我怎么不尊重老人了?” 有了肢体冲突,怎么也说不清了。 无数个手机镜头对着她的脸,无数个声音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 来自外界的一点点恶意,都把她打击得溃不成军。 张晚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 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掉了进去,从来就没有爬出来过。 只不过因为有人为她在旋涡里建造了一个公主房,她就以为可以看到太阳了。 那也不过是自我臆想,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有。 现在,有人把她的公主房的玻璃一点不剩地敲碎了,她重新陷入溺毙的挣扎。 张晚捂着脸从人群里逃开了,有人过来拦着她的路,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扯那人的头发,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张晚觉得她好像把那人的脸都挠烂了。 *** 那天回家,张晚在家里自缢。杨决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很担心,直接从b市就赶回了平城。 这一次,他晚了五个小时。 没用了。 张晚葬礼那天,杨决亲眼看着她的尸身被推进火中,变成一缕轻烟,就这样没了。 他不知道张晚这个人有没有存在过,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病了。 但是杨决会永远怀念,那个赤/身/裸/体躺在课桌底下的女生。 他永远记得。 张晚过世以后,杨决时常会想起大一的时候跟了他一个学期的那个女同学,唯一吻过他的那个女生。 他突然觉得,也许不是周星走不进他的世界,而是他从来不愿意走出去看看。 一个多月以后,杨决绑着石头跳江自杀。 尸检结果发现杨决的手指甲中掺有大量泥沙,说明在溺毙前具有很强烈的求生迹象。 他一直在试图抓住什么,可是到头来他什么都抓不住。 我们都曾经为谁而活,但是选择死亡无非还是为了自己。 来人间辛苦地走一遭,却最可怜,等不到双鬓花白。在伶仃的根芽无所归依的时刻,他早已经走完了这一生。 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第60章 安宁的番外·欠你的情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