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柏胸有乾坤,无疑是接手这个破烂江山的最好人选。 思及此,谢昀的心情颇好,精致的眉眼又舒展几分,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茶,竟然也没嫌弃,饮了一大口。 见人无心朝堂,嬴柏也不好强留,只能放谢昀离开。 身着黑衣锦衣的男人出了紫宸殿,步伐散漫地朝丹阳门而去,余晖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芒,衬得愈发俊美,恍若神祗。 一路目光所及,亭台楼阁,檐牙高啄,无数座宫殿错落,华丽而宏大。 谢昀轻笑了下。 一个崭新的朝代崛起,其中的权力更迭,远比父死子继要血腥复杂。 上辈子在六角凉亭,谢昀曾故意地阴恻恻问嬴晏:“世人皆知我谢昀狼子野心,窥伺嬴氏江山已久,你不怕我寻到了嬴柏,一刀了结他的性命?” 那时嬴晏一脸镇定说:“二爷不会。若是没有二爷,熙朝或许早已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嬴氏一族该感激你。” 后来谢昀夜里辗转难眠,也曾数次扪心自问。 为何自己宁愿辅佐一个奶娃娃登基,宁愿做临朝掌权的摄政王,宁愿名不正言不顺地推新政,受尽诸人怒骂奸臣弄权,也不取嬴氏江山? 谢昀想,他终究是没忍心伤嬴晏。 他的晏晏在某种程度而言,的确没心没肺,冷情心硬的很。 可是谢昀知道,他的晏晏是公主,也是嬴氏女,身上背负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整个嬴氏一族的生死荣辱。 他若下手,到时候隔在他和嬴晏之间的,就是无法湮灭的国仇家恨,此生此世,再难逾越。 更何况嬴氏若覆,他的晏晏如何自处? 亡国公主么? 所以熙朝江山不能倒,嬴氏宗室也不能覆。 …… 过了年关之后,天启帝嬴柏已经二十又五,可后宫却空无一人,膝下子嗣也无,满朝文武不禁心中暗急。 若是按祖制,秋日再行选秀,等到了新人入宫,就到了天启二年,陛下又长一岁。 故而臣工们开始接二连三的上奏折,催促新帝选秀事宜。 这一日,天启帝连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命各州郡广选良家子入宫。 第二道封肃国公府二公子谢昀为宁王,封地三郡,十年不纳岁贡,爵袭三代。 第三道赐福寿公主嬴晏与宁王谢昀,于四月十八日举行大婚。 消息传到嬴晏耳朵里的时候,她愣了许久,等反应过来,慢慢地耳尖就变红了。 一旁的素秋等人听了忙福身贺喜:“恭喜殿下。” 嬴晏抿唇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十分大度地一挥手,赏赐府邸上下。 嬴柏本来想将嬴晏接回皇宫住的,毕竟是未出阁的公主,况且兄妹二人数年未见,应当好好叙叙旧。 奈何谢昀那厮从中作梗,硬生生地把嬴晏拖在了公主府住下。 美其名曰:乔迁麻烦。 福寿公主府。 这日傍晚,嬴晏坐在小桌旁,拎了一根笔在作画。 画得不是别人,正是谢昀。 窗户开了几道缝隙,隐隐约约能瞧见天幕之上,一轮明月高悬。 一旁点了盏烛灯,昏黄的烛火轻恍,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秾纤曼妙的身影。 窗台上养着的一盆十二瓣水仙花昨日盛开了,整个屋室内满是清郁的香气,馥雅宜人,随着呼吸慢慢卷入胸腔。 嬴晏看了一会儿,两只眼皮渐渐地开始打架,手腕一抖,在纸面上拉开一道浓墨。 嬴晏却无所察觉,一颗小脑袋开始左摇右晃。 谢昀悄无声息的出现,饶有兴致的看了片刻,竟然没伸手抚她。 而在她睡得朦胧的时候,故意凑近她耳畔,压低了嗓音喊了一声:“晏晏。” 嬴晏被这声吓得猛然惊醒,恍然发觉身侧站了一个人影。 偏头看去,果不其然,映入视线中的是谢昀那张熟悉的俊脸。 “晏晏在等我么?”谢昀心情极好。 嬴晏正想举起手中狼毫笔,无声反驳,然而搭在她的脸蛋上的那只手,忽然两指勾着,揉了揉她下巴上的软肉。 “……” 这个动作让嬴晏想起来,昔日时她偶尔抱着宫猫逗时,也是这样揉猫脸和猫下巴。 别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