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是说。 闻言,谢昀周遭的气势倏地变得阴沉沉,一张俊脸铁青难看。 很好,倒是聪明了,竟然还知道要避开他。 谢昀咬了下后牙,阴森森问:“说了什么?” “当时只有福寿殿下和陈文遇两个人在里面。”侍卫顶着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说完后,愣是在三冬寒天沁出了冷汗,“属下……不知。” 谢昀的脸色更难看了。 侍卫硬着头皮继续道:“福寿殿下离开后,属下前去地牢,陈文遇已经死了。” “死了?”谢昀倏地撩起眼皮。 他手里捏着的椅子扶手,咔擦一声断裂,分外清脆。 侍卫冷汗涔涔,“是。” …… 谢昀到北镇抚司的时候,陈文遇的尸身已经凉透了。 一旁的神鸾卫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地牢,说:“致命伤是胸前的肋骨穿透内脏,窒息而亡。” 谢昀神色阴晴不定,提着刀鞘,托起了陈文遇的下巴。 正如那名侍卫所言,因为肺部受创,陈文遇的整个下颌布满了鲜血,顺着脖颈蜿蜒而下,甚至浸透了胸前的衣衫。 这副模样,和嬴晏死去的那日很像,只不过嬴晏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液,因为中毒而暗红得发黑。 谢昀本来不想让陈文遇如此痛快的死去的。他想让陈文遇把晏晏死前所受的痛苦千百倍偿还,区区断骨之痛,自然是不够。 所以谢昀把陈文遇关到了北镇抚司。 只是谢昀不认为嬴晏有胆子杀了陈文遇,而陈文遇也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 这里发生过什么? 谢昀的俊脸埋在昏黄的火光下,莫测难辨,这得去问问嬴晏。 …… 大丧的事宜十分繁琐忙碌,嬴晏折腾了一整个白日,晚上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拖着跪得发麻的腿,就开始了第二日的早中晚三次举哀。 早膳时分,谢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偏殿。 彼时,嬴晏正端着一碗素粥在抿,一抬眼,瞧见是谢昀,愣了一瞬。 群臣缟素,谢昀自然也不例外,他身上穿了一一件霜白衣衫,这样素净的颜色,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乍一看去,他眉眼间阴沉的戾气散了,化作如冰似雪的冷意。 嬴晏潋滟的眼眸里先闪过惊讶,随即是了然。 她父皇的丧事要办,她三哥也得忙碌继位的事情,按照常理,谢昀此时应当与她三哥在一块儿。 然而她昨天晚上去了北镇抚司,还是以三哥的名义。 嬴晏撂了碗勺,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了谢昀胳膊,软声问:“用过早膳了?”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谢昀在凳子上坐下,不忘吩咐素秋,再添一双碗筷。 谢昀没错过她疲惫的神情和眼下乌青,自然也没错过,在暖和的屋室内,她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裹着她纤细易折的脖子。 “是你喜欢的香蕈和白菜。”她的声音温软。 谢昀瞥了一眼青白二色的素菜,扯着唇角冷笑,听在耳朵里凉飕飕的:“我何时喜欢?” 嬴晏:“……” 他的确没说过饮食喜好,这都是她细心观察出来的。 嬴晏想,她得先把谢昀这身毛给捋顺了,于是主动坦白说:“我昨夜去了北镇抚司。” “还敢说?”谢昀反问,眼里阴霾涌动,像极了一只炸毛的野兽。 其实她是不敢不说。 嬴晏默了须臾,从善如流道:“二爷不想听这个,那我说点别的。” 谢昀气极反笑,一张俊脸渐渐扭曲,仿佛下一瞬,就要露出尖锐牙齿啃人。 嬴晏咬了唇瓣,抬着一汪朦胧潋滟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觑他阴晴不定的俊脸。 “……”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悟了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嬴晏一直知道,谢昀的性情是很不好招惹那种。 若说这位爷在她面前是三分古怪,可到了别人面前,那就是十分的变态。 作为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十分享受职务之便,行事嚣张就罢了,还一向喜欢地在王公大臣中拉仇恨,两片薄唇说起话来刻薄带刀。 偏生他知晓许多秘辛,只要一开口,保准儿戳人痛处。 戳人痛处不算,末了,谢昀还得饶有兴致的看人气得脸色涨红,兴致极好地看着人一副偏偏敢怒不敢言,还得奉承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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