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国公爷和夫人明日就到燕京,方才派陵深前来传话,说请二爷明日回燕京一趟,一家人一同用晚膳。” 谢昀“嗯”一声,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他问:“云州的人往回走了么?” 陵石跟上,回禀:“若无差错,明日应当能启程了。” 这次从云州带人回燕京,是以捉捕刺客的名义,押犯行慢,最快四日,最晚,月中下旬也能到了。 …… 嬴晏不知道谢昀什么时候走得,折腾了大半夜,又哭得十分汹涌,她身心俱疲,睡到了日上三竿时,才揉着微痛的小脑袋起身。 哭久了就这点儿不好,头疼得厉害,眼睛也肿。 她盘着两条细腿,坐在软榻上,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忍不住懊恼,随后是面羞耳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嬴晏神色发怔。 谢昀…… 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包容。 嬴晏卷翘的眼睫微微垂着,屈了食指,无意识地放在唇边咬了咬。 直到牙齿用力,磕到了骨头。 嬴晏“嘶”的一声收了手。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嬴晏:“……” 她盯着落在指节处的微红牙齿印,眼眸微闪。片刻后,嬴晏敛了情绪,神色如常,趿拉着木屐下了软榻。 素秋与云桃一众人进来的时候,内室仍然一片狼藉,碎木与裂帛纷乱的躺在地上。 而自家殿下转身过时,露出了一双哭得红肿的桃花眼。 云桃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吓了一跳,慌忙走过去问:“殿下,怎么了?” 素秋倒是被谢昀嘱咐过,可见到如此情景,心头仍然一惊。 怎么俩人好端端地闹成这样? 她抬头再瞧小殿下,只见嬴晏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外露。 素秋镇定下来,嘱咐云桃等人不可乱言,将内室收拾妥当,又重新从偏殿搬了一张床过来。 用早膳时,嬴晏正端着一碗清粥在抿,脑海里突然跳出三个字:陈文遇。 她舀勺的动作顿下。 过了当局者迷的那一会儿,嬴晏的思绪愈发清明,细白手指捏着勺柄,若有所思。 从父皇突然要去金沙洞闭关,再到谢昀深夜回来,还有落在床上的那块儿玉佩,是陈文遇故意设计了一圈,想要谢昀误会她和他么?还是仅仅是巧合? 如此想着,嬴晏抿着红唇,心里忽然烦躁难言,握着勺子在碗边来回舀粥。 瓷勺与瓷碗相撞,发出“次拉”一声刺耳的声响。好像事情也越来越不可控,似离弦的箭矢,去而不返。 嬴晏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 再这样下去,陈文遇与她,与谢昀,三人之中,必有人伤,甚至亡。 …… 素秋取来冰块,浸凉了帕子,替嬴晏敷了敷眼睛和额头,哭泣后留下头痛和眼酸稍散了不少。 只是眼睛还肿着,嬴晏没打算出门。 望着外边的艳阳天儿,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倒真是应了顾与知算的那一卦,忌出门远行、会客游宴。 快到晌午时,外边来人通传,说是姚贵妃和嬴域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嬴晏不显地蹙了细眉。 她对这母子二人无甚恶意,甚至心底还挺喜欢嬴域的,可是这不代表,她想与姚贵妃深交。 自嬴启被废黜后,朝堂之上求永安帝立储的呼声此起彼伏。 而永安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如今还活着的,除了被废的嬴启,就只有被贬交州、不得再踏入燕京一步的八皇子。 再往下就是十皇子嬴宽,年十三岁的十七皇子,年十岁的十九皇子,年六岁的二十二皇子,年五岁的二十四皇子和刚刚满周岁的二十八皇子嬴域。 十哥太扶不上墙,没少将父皇气得跳脚,断然不会成为太子。 余下几位小皇子的才华也不甚出彩,拼起他们的母族来,亦是相差无几,皆是从民间选来的良家子,也无外戚能帮衬。 可比起他们的母妃位分来,当属二十八皇子嬴域的娘亲最得圣宠。 嬴晏虽然不太清楚如今宫里是怎么个情形,但也略有耳闻姚贵妃的事迹。 而且她看得出姚贵妃那双勾人狐狸眼里,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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