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祖母回到内院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不想对祖母说什么,这家里也没有她能说话的人,就连清秋阁都被大夫人锁起来,没了能假装扶意还在的地方。 老太太叹道:“镕儿已经把良辰吉日报上去,等皇上点头,我们就开始准备婚事。最迟七月下旬扶意也该回来了,倘若她这会子在,韵儿至少还能有个说知心话的人,这家里上上下下早就离不开她。” 芮嬷嬷则担心:“闵王妃的事,您预备怎么办?” 老太太说:“还能怎么办,下跪低头去求,还能怎么办?若不是看在珞儿和韵之的份上,我才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怜怀枫和嫣然,摊上这样的祖父祖母。” 芮嬷嬷劝道:“您别动气,好歹孩子是大公子和少夫人自己养着的,错不了。” 老太太过去很少插手东苑的事,并非看不起庶子,而是知道他对自己忌惮且多疑,可如今想孩子们无辜,她活着就不能由着他们带坏了好苗子,便吩咐芮嬷嬷:“过几日把初雪找来,我有话叮嘱她。” 主仆俩正说着话,南边靖王府来了家信问候母亲安好,靖王妃是老太太的独生女,二十五年前嫁去南边,虽说是王妃,但靖王府沈氏是异姓王,三百年前权倾朝野的外戚一族,如今早已南迁远离京城,驻守一方。 “小姐可好?”芮嬷嬷关心道,“是不是听说了三哥儿的事,要回来喝喜酒。” “消息没这么快吧。”老夫人说,“她只是问安罢了,告诉我她一切安好。” 芮嬷嬷念叨:“小姐总也不回来,怪想她的。” 老太太想了想,合起信来命嬷嬷将韵之接来,见小孙女气色消沉十分可怜,她搂在身边说:“奶奶交代你一件事去办,可好?” 韵之点头:“您只管吩咐。” 老太太笑道:“你姑姑来信了,她还不知道你三哥哥要成亲了呢,你替奶奶去一趟南边,去你姑姑家住几日散散心,回头再接她一起回来,喝你三哥哥的喜酒。” 韵之呆呆地看着祖母:“家里这样子,我怎么好走……” 老太太摇头:“大人的事,不与你相干,去姑姑家住几日,到时候一起回来。” 韵之眼下,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兴许离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也好。 “奶奶,扶意要是回来了,您一定写信告诉我。”但她红着眼睛说,“我好想她。” 千里之外,一家人吃过晚饭,扶意在学堂里为父亲磨墨,言夫子写信,要为学子们明年的科考,向一些相识的官员和书院送拜帖。 扶意慢慢说着她在京城的见闻,想到自己将来若真成了祝家的媳妇,他们书院的学子去了京城必定会被高看一眼,但爹爹这高风亮节的脾气,未必乐意他的学生依靠关系获得前程,就算这会儿写的拜帖,也不过是寻常的礼仪往来。 “明年春天回来,我和你娘要好好为你张罗婚事。”言景山放下笔,对着信纸吹了几口气,“姑娘大了不嫁人,是要被人笑话的,爹爹会好好给你把关,你不要急躁,总不能不嫁人。” 扶意耷拉着脑袋,没应话。 言景山说:“不乐意吗?” 扶意点头,又摇头:“说不上来,反正是明年的事,爹爹,我们别在这会儿吵架可好?” 言景山嗔道:“满天下去问问,哪家孩子敢对爹娘提吵架二字,你还挂在嘴边了,我这十七年到底养了个什么女儿?” 扶意眼眉弯弯地一笑,满面娇态,惹人怜爱,言景山总能见到几分妻子年轻时的影子,自然闺女又是和妻子截然不同的姑娘,他心里爱女儿还爱不够,天知道那一日怎么失心疯了,被母亲一撺掇,往死里打这孩子。 “爹娘就你一个姑娘,还是嫁在纪州城的好。”言景山说,“嫁的远了,彼此惦记着,你娘心里不好受。” 扶意继续磨墨,只咕哝了一句:“不说讲好了,明年再说。” 她心里是愧疚的,且不说能不能嫁给镕哥哥,她可是信誓旦旦对香橼说,要离家出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想来那几天,满心火气,委屈又彷徨,不能冷静看待一切,而如今她仿佛是把这口气咽下了。 不行,扶意立刻灭了内心的动摇。 她并非赌气才要离开这个家,她是不甘心这辈子就做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 “小姐……”忽见香橼在窗下朝她招手,脸上眉头拧在一起,扶意就知道没好事,借口离开父亲后,就被香橼一路带到了老妖怪的房门外。 屋里传来老太婆的咒骂:“你就是存心想烫死我,烫不死我,明日也要在药里下毒毒死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