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霁月本来就想缓解一下老宗和老艾之间的纠葛,她点点头:“好啊,我们一道走。” 闻霁月骑了自行车,老宗坐在后头,朝卫生院去。 换了往常,宗进才是要说笑两句的。他是个正经事上很严肃的人,可偶尔也是个挺有趣的人。 不过今天他很沉默,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也没有聚焦点,视线漂浮。 直等到半道上了,宗进才轻嗤了一声,带着些苦意:“肯定都觉得我待老艾苛刻……” 闻霁月看不到老宗的表情,可听着他的语气那么沉沉的,好像没人跟他站一边,莫名生出些心疼来。 老宗是固执的,也说不上对,泼了艾广洛一身茶水指不定现在知道不对了,但他应当不后悔,因为他是真气急了,真心疼了。 结果一架吵完了,老妻去安慰艾广洛了,其他人也被宗进才想的尽数去安抚艾广洛了,就他一个人。 哦,不对,还有个愿意载他去卫生院的小丫头。 但好像,还是一个人似的,之前指着老天爷吼来吼去的老头儿,忽地就觉得身边□□静。 闻霁月适时开口:“唔,艾老师下午去初二上了一节课,然后一班、二班各一节课。最后一节课,本来说了给二班的同学补讲一个知识点,但是嗓子实在不舒服,就回去改试卷了。” 宗进才瞪着这小丫头的后脑:“你就不知道说两句好的?”这说的,比不说还让人生气! 闻霁月见他话里显得有活力了,笑了起来:“我觉得您可以怪艾老师这回不细心,因为他自个儿肯定也这么想。 艾老师看起来整天儿好吃好喝,但该干的事儿,该上的课一点没打折扣,是不是?他说知道了也不管,我是不信的。” 宗进才的语气听起来很不满:“那我就是那掏空全家的老糊涂了!你看看他那张嘴,说得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老混蛋! 我就该多泼两杯,或者趁着那茶水热乎再去泼!” 这小老头说着还来劲了,一只手都伸出来指点江山。 闻霁月吓一跳,赶紧提醒道:“手手手,抓好了。” 宗进才顿了一下,手收回去,有些别扭道:“我知道的,另外一个手没松呢。” 闻霁月道:“您可千万抓好了,回头摔了我怎么跟师母交代。” 想到黄英娥,宗进才使着小脾气道:“她哪里知道是你跟着我出来的,指不定还以为我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呢。 她都不想想,是我拿话戳得艾广洛心里难受,还是艾广洛戳得狠些?一句话不跟我说就走了。” 哪个更狠? 艾广洛指责宗进才不顾家庭,还是当着黄英娥的面,揭了他做丈夫、做父亲的面子往地上踩。狠不狠?狠得很。 宗进才则是当着学校的同事的面,先给艾广洛来了一杯茶水洗脸,又说他工作随便,行事随意。狠不狠?好像是比艾广洛轻点,至少没当着老婆的面。 可对于艾广洛来说,他心里还有因为自己粗心差点耽误一个孩子的自责。可为了吵架,他只能口头说着自己是个狠心人,其实是双重的难受。 闻霁月想了一圈,最后忍不住轻声嘀咕了出来。 “半斤八两……” 宗进才听见这个评价,梗着脖子抬头往前面一瞧,故意岔开话题:“到了!” 卫生院到了,宗进才下了自行车,熟门熟路地去交钱。 他在外还是有些排面的,让学生打针先赊账也没问题。宗校长是个厚道人,名声好,赊账向来会还,这些卫生院的小姑娘、大嫂子也乐得做好人,让学生早点接受治疗,轻松点。 闻霁月跟着进了一个病房,病房里两张床,眼下只有腿上裹着绷带的朱小李占了一个床位。 朱小李是个瘦黑的小孩,圆脸,大眼睛,明明十五了,可看起来只有十二、三。眼下他黑瘦干巴的头上扎着根针,小吊瓶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