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无声。 到后头,还是王珂开了口,带着无尽的疲惫朝外说道,“呈进来罢。” 四惠与六顺对了个眼,还是把护身符呈进了里头,轻轻开了口,“六姑娘。” 王珂轻轻嗯了一声。 她看着四惠手中那个护身符,想起盛宁十九年,晏琛离京时,她放下不下,特地去求了这一道护身符—— 只是,她原以为,他是怕她落了面子,才没当面拒绝的。 她原以为,他早就丢了的... 可如今,它好端端的在她眼前,却让她心生了几许道不清,也说不明的怯意来。 王珂伸了手,青葱般的手指根悬在半空上... 那个人说,他宝贝似的宝贝了好些年。 怎么会? 他心中的宝贝,一直都是那个明艳的姑娘。 他又怎么会,宝贝她的东西? 可她终归是什么也没说,亦什么都说不出口来——她伸手握住了那个轻飘飘的护身符,紧紧握进了手心里。 王珂站起身,未看两人,只开了口说道,“与表姐说一声,今日叨扰她了。改日我再来...” 她这话说完便往外走去,许是方才坐的久了,这会腿便有几分酸,未走下几步竟酸乏的要摔倒似得...两个丫头见状,忙上前几步,是要扶住她,却被王珂避开了。 她忍着那股子酸乏,站直了身子,而后是与两人摇了摇头,道下一句“无妨”... 王珂的面上很是平静,她只身一人,一步未留,往外走去。 赵妧那头收到消息的时候。 王珂已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她的手心仍紧紧握着那道护身符,回程一路,最后也不过化为一声叹息。 ——— 九月中旬。 晏琛的灵柩终归还是被送进了汴京城内。 王珂坐在马车里,她伸手打了半边车帘往外看去。 打首披麻的是晏家的管家,福伯...而在他后头的,除去晏家的奴仆之外。 再往后,便是晏琛部下将士。 他们未哭,无泪...静默的行走在这汴京城内。 却独独是这一股子静默,让人愈发觉着沉痛、悲哀。 王珂的手紧紧握着车帘,那扶灵的一队人已走的越来越远了...而她却只能坐在马车里,看着那远去的身影。 她的脑中滑过许多事,新婚夜的晏琛,练剑的晏琛,穿着戎装的晏琛,还有最后梧桐树下的晏琛... 一桩一件,清晰的恍若是在昨天一般。 路上行人却是在说这一桩事,左右离不开可怜二字。 大多是说下一句,“可惜了那晏家一门忠烈,最后却连个血脉也没能留下来。若是那晏将军未能与王家那位和离,如今至少也能留下个子嗣...如今那偌大一家,却连个正经主子也没有。” 而后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王珂的眼滑过那再也瞧不见的身影,终归是松了手落下车帘。 良久,她靠着车厢,开了口,“去长公主府。” ——— 长公主府。 王珂与赵妧对坐,谁也没说话。 是丫头上茶的声音,破了这一方静寂地...王珂看着那尚还冒着热气的茶,与赵妧说下一句,“今日,表姐陪阿珂饮酒吧。” 赵妧是有几分怔楞,而后她看着王珂的模样,才轻轻开了口,“前尘往事不回头,阿珂也爱饮酒了?” 王珂轻轻笑了下,“仍旧不善饮,却也想喝一杯。” 赵妧便也不再说话,她让人去了茶盏,换上一壶不甚浓烈的酒来...待酒来,她自斟两盏,一盏递给王珂,一盏交予自己,“江南桂花酿,不浓,你初次喝来,正好。” 王珂接过,谢人一声。 而后,她看着手中一盏酒,靠近了唇边抿了一口—— 桂花酿不烈,可对初次饮酒的王珂来说,却也有几分辣了。 可她却还是喝了,一口又一口,像是喝茶一般,慢慢饮着...待喝完一小盏。 王珂的面上,已起了几许绯红。她搁下酒盏,是要提壶,却被赵妧拦了...赵妧握过酒壶,声很平,“我来。” 她这话说完,是又满上两盏。 王珂轻轻笑了下,她接过酒盏,“往先不知这东西的好,如今饮下才觉着当真是好,恍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未饮下几杯,便已是朦朦胧,醉矣。 王珂的头枕在赵妧的膝上,她的眼里无清明,唯有醉后的朦胧,问着赵妧,“酒入穿肠苦,表姐那时,也是这般吗?” 赵妧垂眼看着王珂,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