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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他的眉头紧锁着,仿佛遇见了难事,狼豪勾勾画画,片刻后才道:“免礼——昨晚捉你的是西胡人。傅伽罗,你藏了什么,竟会招来死士?”
  伽罗老实答道:“民女也不清楚那些人为何出现。”
  “民女……”谢珩目光落在恭敬站立的伽罗身上,仿佛嘲弄,“从前可没见你这样自谦。”
  伽罗愕然,正想开口,谢珩脸上又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昨晚怎么回事?”
  “昨晚那人出现得突兀,抓了民女之后就往城外跑,中间不曾说话,也不曾做过什么,民女也不知他是何目的。”伽罗回想起来,心惊之余也是满头雾水,“殿下也知道民女身份低微,身上没什么贵重物事,至于旁的……”她沉吟片刻,实在想不出来那人捉她的原因。
  谢珩扶着长案起身,目光如鹫,缓步往她走来,“你知道些关乎西胡的要紧事?”
  伽罗想了想,摇头。
  谢珩走近她,两道目光压过来,狐疑而审视。
  他年近二十,身高体健,因自幼习武,肌肉仿佛总是紧绷的,剑眉之下双目略见阴沉,显然是为昨晚的事情极度不悦。
  居高临下的俯视,威仪而压迫,换了心内藏奸之人,总难招架。跟前的少女却未露半分怯色,姿态固然恭敬,那双水波荡漾的眸中却无半点遮掩作伪之态。
  春日的阳光自窗间洒进来,照得她肌肤柔白,细嫩如脂,她全然未觉,轻咬嫩唇似在思索。
  这模样似曾相识。
  只是彼时淮南天暖气清,满园春光,少女神态天真,不似如今忐忑忧愁。
  谢珩收回目光,转身回到案前,“前路凶险,你若隐瞒要事,危及议和,我不会轻饶!”
  “民女不敢欺瞒殿下!”伽罗忙屈膝行礼,郑重道:“这回民女随殿下北上,确实存了私心,是想借机打探家父的下落,除此之外绝无二心。”她试探般看向谢珩背影,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心中难免失望,续道:“那西胡人的来历民女半分不知,若往后能察觉端倪,必会如实禀报殿下。”
  谢珩未答,也不看伽罗,面朝长案思索片刻,挥了挥手。
  伽罗告退,待出了厅门,才觉手心腻腻的,全是湿汗。
  才绕下楼梯,迎面竟又碰见了彭程,显然不是巧合。
  他已然是整装待行的架势,见着伽罗,面露关切,“听闻傅姑娘昨晚受惊遇寒了?”
  伽罗行礼拜见,尚未回答,就听阁楼上谢珩朗声吩咐起行。她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抬头瞧过去,就见谢珩负手立在栏边,正俯视着她。
  隔着两丈的距离,他眼中的严厉与警告清晰可见,伽罗心中猛然狂跳,不敢再逗留,忙向彭程施礼告辞,回屋收拾行装。
  胸腔中依旧咚咚跳个不停,伽罗满脑子都是方才谢珩那严厉一瞥。
  他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她跟彭程暗中勾结?
  而彭程盯她这样紧,又是在打算什么?
  *
  陈光将伽罗跟得更紧了,除了出恭如厕,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她两三步外。
  晚间歇在驿站,他也亲自值守至半夜,而后换其他侍卫值守,防范严密了许多。
  伽罗途中跟陈光闲谈,才知道那日谢珩还在暗处安排侍卫,虽搜出了两个西胡同伙,却也都是死士,无甚收获。
  这般情势令伽罗心惊,行止愈发谨慎。
  陈光的严防死守下,彭程也未能再靠近伽罗半步。
  伽罗起初虽考虑过借彭程来打探消息,而今仔细斟酌,觉得此举殊为不智。然而心中担忧却难以消解,这晚左思右想,待漏深人静时,终于斗胆往谢珩屋外求见。
  屋内灯火尚且摇曳,伽罗进去时,他还在伏案疾书,认真专注。
  伽罗一时没敢打扰,站在那里,想等谢珩处理了手头事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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