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到了心里去。 见她不时往偶有下人走过的窗外看,刘清锦笑着道:“二妹不必瞧了,母亲说了,还有事情要忙,便不过来说话了。” 宋锦娘在旁笑着没戳破什么。 事情都到这跟前了,哪里还有什么可忙活的。她那妹妹,这会子十之八九是躲在屋子里掉眼泪呢。 眼见时辰不早了,众人也都各自回去了。 毕竟老太太还要睡养生觉,明日那般重要的场合,老太太断不可能允许自己的精神气色输给任何人。 张眉寿跟在宋锦娘身边出了松鹤堂,就听自家姨母笑着道:“你也别去找你母亲了,你去了,她怕是要哭得收不住,到时别再误了明日的事。” 张眉寿点头应下来。 “早些歇着,好好养着精神,明日可要累一整日的,进了宫,规矩多,还要听各方训言……”宋锦娘交待着道。 张眉寿笑着道“好”,然而跟姨母分道而行之后,却仍是带着丫鬟去了海棠居。 海棠居里,宋氏不知从哪里翻了好些女儿幼时的衣物出来,刚从外面回来的张峦在旁轻声安慰着妻子。 听妻子边说着女儿幼时的事情边落着泪,张峦也哑着声音道:“芩娘,你且别哭了,你再哭,我怕也要撑不住了。” 他这眼泪也已经憋了好几日了。 宋氏此时却顾不上他,笑中带泪地道:“……蓁蓁两三岁的时候,是极黏着我的,我走到哪里,她都要扯着我的衣裙跟着,那样小的一个娃娃,粉雕玉琢的,走起来路一晃一晃地,遇到只猫儿,想伸手去摸又不敢……怎么就突然要嫁人了呢?” 说着,眼底皆是愧疚,泪珠簌簌而落,话都有些说不清:“你说那几年我怎么就跟疯了似得?常是叫那样小的一个她,吓得嚎啕大哭,嘴里却还是‘母亲母亲’地喊,她跑着跟在我后头,我头也没回……我梦里常是梦见那一幕,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回头抱抱她呢?我当真恨自己……明明该抱着她,叫她别怕的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芩娘,这不怪你,你那是病了,人病如山倒,哪里能自己说了算……真要怪,也该怪我当时没照料好你的情绪。”张峦忍住泪意,将妻子拥在怀里。 宋氏哭得昏天暗地。 他实在没法子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笑着道:“前些时日,我听父亲悄悄同我说,他正钻研着一种什么重生之法,能叫人带着记忆重活一回……等到时父亲研究的透彻了,给你试试可好?” “父亲的话你也信?” 宋氏只觉得好笑,也听出他是在开玩笑分散她的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即便真有这种法子,我也不想试……” “为何?”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做事又冲动,真叫我回到从前,我也未必就能活得比现在好。许多选择,一旦做错了,我怕就再也找不到你们了啊……那可如何是好?” 重来一回,兴许可以弥补一些遗憾。 但是,眼前的一切才是最好的。 张峦赞同地点头。 珍惜眼前才是最好的活法儿。 夫妻二人又重新说起女儿的事情。 讲着讲着,张峦却渐渐沉默了。 “怎么了?”察觉到丈夫的异样,宋氏问道。 “芩娘,我想同你商议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丈夫的声音渐渐开始带上了颤音,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你让我痛快哭一场吧,要不然,我怕明天忍不住……” 宋氏还来不及回应,丈夫就已经倒在了她肩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张眉寿站在院外,听着隐隐传出的男人哭声,不觉一笑,却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睛。 “姑娘,咱们不进去吗?”阿豆在一旁轻声问道。 “不进去了。” 她来也不是为了进去。 只站在这儿,听得一两声动静,看着院子里亮着的灯火,心中便安稳极了。 她转身带着阿豆离去。 却没有立即回愉院,而是从园子里绕了一圈儿,慢悠悠地走着,看着四处的夜景。 走到一半时,迎面一道黑影闪了出来。 “姑娘。” 棉花停步行礼,将手中的东西递去:“这是王家公子托人送来的,说是亲手做的。” 张眉寿接过,只见是一只孔明灯。 借着阿豆手中的风灯,其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上面写有两行简短的字。 遂意无忧。 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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