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下了石阶,二人各自撑着伞,一前一后朝着殿后走去。 直至四下无人,张眉娴才缓缓止步,转头看向他,开口说道:“……我许是要嫁人了。” “嫁娶之事,乃是人道常理。”章拂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张眉娴抓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 “可是……我想嫁的人,不是他们。”她鼓起勇气再次看向他。 章拂微微一怔,而后道:“那施主便随心便是。” “可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娶我。”张眉娴紧紧盯着他的神情:“……若是愿意,多久我都等得。” 章拂沉默了片刻。 “既是不知结果,人生苦短,还是勿要辜负岁月。” 张眉娴手中的伞微微抖了抖,飞洒下一阵水珠。 “多谢大师指点。” 下一刻,她却是看向他的右手,忽地询问道:“不知可否看一看大师的右臂?” 僧人平静的面孔之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施主此言突兀,恕贫僧不能从命。”他语气中带有几分疏离冷漠:“若施主无其它要事,贫僧这便命人送施主出寺。” 张眉娴心中一紧,咬了咬牙,竟是倏地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雨伞跌落在脚下,她另一只手已去掀了他的衣袖。 “张施主,请自重——”章拂反握住她的手臂,微一使力,便让她疼得皱紧了眉。 “你若不是他,又在怕什么?”张眉娴与之对视着,眼眶已有些泛红。 不知因何,这一刻,她几乎是已经确认了。 章拂眼神闪躲了一瞬。 张眉娴忍着痛,执意要掀起他的衣袖。 他似乎也无意再阻拦。 那只手臂之上,有着一片弯月形的红色胎记。 张眉娴眼神一颤,险些惊呼出声。 章拂缓缓抽回了手。 “白家哥哥……”张眉娴声音低而颤抖不清:“真的是你……你怎么……” “张施主。”章拂打断了她的话:“务请慎言。” 张眉娴定定地看着他,泪水簌簌而落,久久无言。 这些年,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经历,是如何死里逃生,又吃了多少苦? 她脚边的伞,在风中翻转着,被渐渐卷远。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发髻和衣裙。 章拂握着伞的手指微动,到底将伞递向了她。 “回去吧。”他轻声说道。 这声音,似乎带着推离,瞬间将她推至极远之外的距离。 张眉娴没有去接他的伞。 二人无声僵持了片刻之后,章拂微微弯身,将伞放在了她脚下。 他双手合十,道:“施主请便,贫僧告辞了。” 说罢,便转过身。 “……”张眉娴张口欲喊住他,可看着那一身僧衣的人,满心的话再也无法开口。 她唯有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白色僧袍消失在白玉石栏后。 …… 一场雨后,万物复苏。 待至深春,京城内外,处处绿意浓。 张鹤龄与张延龄生辰这一日,张家上下热闹非凡。 家中本是不打算认真操办,可奈何登门的客人着实不少,单是小时雍坊里的便凑足了一桌。 除开二人的几位小友,王守仁与苍鹿,甚至是徐永宁也都来了。 便是祝又樘,也不曾缺席。 席间,宋福琪闹着要与祝又樘划拳吃果酒,太子殿下觉得新奇有趣,便应了下来。 二人你来我往,竟是宋福琪输的多些。 便是果酒,吃多了也醉人。可宋福琪不听旁人劝阻,反而愈发斗志昂扬。 太子殿下则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 二人就像是杠上了一般。 王守仁几人着了急,便叫来了张眉寿。 “二表哥,这酒不可再吃了。”张眉寿上前按住酒壶。 宋福琪一见她来,恢复了几分清醒,咧嘴一笑,道:“表妹,我酒量好着呢!醉不了!” 张眉寿无奈,便去看祝又樘。 第397章 操心的刘大人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