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偷袭不成功,说:你怎知是我?我已经屏气凝神,也没有半点子跫音,你的眼睛难不成长在脑后勺? 宇文宪根本没有回头,说:我的眼睛没有长在脑后,是韩将军不长眼睛。 你!韩凤听他如此直白的骂自己,刚要发火,宇文宪抬起手来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韩凤低头一看,好家伙!他刚才的确屏气凝神,也没有发出一点子声响,但是影子投在地上,拉的那么长,宇文宪根本不需要长后眼,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韩凤的影子很有特点,他手里握着长戟,这种长戟在营中,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用。 怪不得宇文宪说自己不需要长后眼,而是韩凤不长眼,果然是大实话,根本没有骂人。 韩凤与宇文宪并排坐下来,宇文宪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凤,说:韩将军压到我的衣裳了。 不打紧。韩凤倒是很大度,也不挪开,宇文宪无奈,拽着自己的衣角使劲抽了两下,这才将袍子抽出来。 韩凤横着长戟,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说:这大晚上的,齐国公不去歇息,怎么在武场上?难不成,想要和我比试比试? 宇文宪淡淡的说:韩将军过虑了,只是武场夜间清净而已。 韩凤笑了一声,说:没想到齐国公如此透彻的人,也会有心事。 宇文宪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见波澜,犹如止水,说:便是因为没有心事,才有心事。 宇文宪仿佛在说绕口令,但是韩凤好似听懂了一样。 宇文宪幽幽的叹口气,说:我与人主,虽不是同母的兄弟,但是素小以来,人主待我不算亲厚,却也不疏远如今晋阳就在眼前,我心中却毫无心事。 宇文宪所说的,没有心事,才有心事,就是这个意思。尉迟佑耆因着晋阳的事情,大哭了一场,哭的嚎啕不止,不能自己。相对比尉迟佑耆,宇文宪觉得自己实在太淡漠了,他心中毫无波澜。再怎么说,宇文邕也是自己的兄长,宇文直消失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如今马上兵戎相见,宇文宪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宇文宪叹气说:或许我便是这种无情之人,甚么事情于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不好么?韩凤说:是你看得通透。无所谓不好么?人活一辈子,何苦这么烦恼自己呢? 韩凤挑唇一笑,上下打量着宇文宪,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说:既然齐国公甚么都无所谓,那咱们打一架也无所谓,来来,好几日都没打过了。 宇文宪被他这话逗笑了,嗤了一声,说:你打不过我。 废话少说!韩凤将长戟一摆,舞的虎虎生风,说:打过见分晓! 杨兼抱着小包子回了屋舍,便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用猜了,肯定是韩凤吃多了撑的,拉着宇文宪喂招呢。 杨兼将杨广柔软的小头发散开,用小栉子给杨广顺着黑亮亮的头发,烛火摇曳着,将平阳的黑夜打得不怎么真实。 杨兼突然发问:做天子,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问杨广,真是问对人了,虽然杨广如今只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儿,但是他的确有做天子的经验。 杨广坐在席上,让杨兼给自己梳头,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芋泥奶茶,入夜寒冷,热腾腾的芋泥奶茶与冰镇的口感不同,更加温润。 小包子杨广呷了一口奶茶,肉嘟嘟的唇角挂着奶胡子,沉吟了一声,幽幽的说:是一种让你忘记自己是谁的感觉。 杨兼继续给小包子梳头,杨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虑之中,慢慢的说:无论你是谁,你有多聪明通达,你长了多少个玲珑的心窍,只要坐上这个位置,都会变得身不由己、不择手段,最后慢慢的坠入无妄的深渊。 晋阳,周军大营。 宇文邕坐镇在周军幕府之中,夜色已经浓郁,但他仍然没有安寝,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宇文邕沉声说:为甚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尉迟佑耆和叛军决裂的消息?你确定将尉迟佑耆是细作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杨广被抓之时,宇文邕让禁卫传出尉迟佑耆出卖杨兼的消息,但是眼看着这么长时日了,杨兼那面儿却十足和谐,一点子内讧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回人主,卑将已经令人传出风声,按理来说叛军应该、应该听说了流言。 嘭!宇文邕狠狠拍了一下案几,说:既然风声已经传出去,为何叛军没有任何动静!? 宇文邕预料之中的决裂并没有发生,一切都非常平静 报!!! 禁卫冲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