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算太晚,只接了陈莹,得绕城两圈,用他姑姑的话说,与民同乐,他得要多多撒喜钱,路上便是耽搁时间了。 萧隐骑在雪白的骏马上,想到陈莹,嘴角翘得高高的,一扫往日里的嚣张跋扈,这等神情使得他原本显得冷厉的五官瞬时柔和了起来,俊美十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鞭炮声追随,冲上高空在地上落下一片的红屑,像春日里的花瓣。 越来越近了,吕氏想到女儿即将离开自己,忍不住流下眼泪,虽然她曾是那么期盼陈莹的婚事能顺利,然而这一天真来了,想到无数个日夜相伴,她怎么舍得? 母亲的手凉凉的,弟弟又拖着衣角,陈莹的眼眶也由不得红了,自从父亲去世,他们三个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而今她嫁给萧隐,母亲与弟弟再不会受人欺负,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她柔声道:“娘,您莫哭了,等过阵子,我就回来看您……” 声音低了,几是哽咽。 吕氏倒不想她伤心,忙擦掉眼泪道:“我这是高兴呢,莹莹,你也莫要哭。” 陈莹顶着盖头点了点头,去上房与老夫人,陈怀安辞别之后便是去了垂花门口。 花轿就停在那里,她听到爆竹声越是响亮了,还有唢呐声,敲鼓声,外面人声鼎沸,她都听不清附近的人在说什么,倒是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听见陈敏大声哭起来。 这孩子,刚才还嬉嬉闹闹的,这会儿又忍不住哭了。 轿子抬起来了,爆竹间隙的时间,萧隐的声音传到耳边:“母亲您放心,她不会受委屈的。” 到底母亲还是大着胆子与萧隐说话了罢,幸好他没有冷声冷气的,陈莹嘴角翘了翘,手放在腰间,摸了摸她还戴着的玉佩。 想到萧隐要去的簪子,她心想,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他看到她出嫁,此番定是不知如何欢喜呢,他还会在她嫁了之后好好安慰母亲的。 轿子渐行渐远。 吕氏眼泪流了一脸,浑然不觉。 哭得像个泪人,陈怀安看着远处绵延而去的几十担嫁妆,淡淡道:“莹莹这样的性子,去哪里都不会叫人欺负的。” 她不知他在身边,脸颊一热,连忙拿帕子擦眼泪。 “你何时搬去华英桥?”他问。 “等莹莹回门之后罢,兴许是十一月。”她并不看他,低着头道,“这些时日打搅您了。” 这个尊称一下拉远了距离,陈怀安看她这种样子,心里又由不得烦躁起来,自从他让她嫁给陈怀林之后,吕氏便是这般待他的,从来不正眼瞧他,十几年过去了,都没有改变。 是,她也确实没有做错,她搬走更是最好,陈怀安心想他又为此生气什么呢?难道这些年还不曾习惯吗,他转身走了。 吕氏轻吁了一口气,与陈佑返回清和苑。 花轿行到哪里,喜钱便是撒到哪里,百姓们大呼吉利的祝语,围绕在两边,陈莹却是被吵得头晕脑胀,兴许珠冠也是太重了,等好不容易到得豫王府,她觉得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恨不得就躺在床上睡一觉才好。 轿门这时被踢开来,陈莹拿着一端红绸走出来。 月光下,嫁衣雍容华贵,周身如有流光环绕,令人惊艳,听到众人的称赞声,萧隐嘴角挑了挑,心想他们是没看到陈莹的人呢,与她比起来,这嫁衣算什么?不过真是做得不错,与陈莹穿来,是锦上添花,不像是凡间的人了。 他用力一拉,陈莹就朝他走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大堂而去,宾客环绕,高声祝福。 这等热闹的日子,可惜萧家没有长辈,等到行礼,竟是只能对着牌位了,这又引得众人一阵唏嘘,陈莹感觉到萧隐好像也有些沉默,他的手本是趁机握住了她,但却突然一动也不动了。 是像自己,也想念起去世的父母了罢? 她轻轻摇一摇,安慰他。 萧隐本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然而人非草木,这种日子到底是免不了会生出些遗憾来,故而陈莹这般的小动作,却是叫他心头一暖,他手指在她掌心抚了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