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是李凤鸣,可今日的她,实在太像带给萧明彻童年噩梦的那个女人了。 见他整个人不自知地僵直,右臂紧紧贴着车壁,李凤鸣不由地一愣。“你怎么了” “没事。”萧明彻浑身紧绷,目不斜视。 李凤鸣觑着他的侧脸,隐隐蹙眉:“没事?那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萧明彻的目光飞快掠过她,又迅速看回前方:“真没事。” 这鬼样子哪像没事? 可他不想说,李凤鸣也拿他没法子,只能带着满头雾水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 自李凤鸣随萧明彻回淮王府后,由于各种原因,她这还是第一次再上滴翠山。 如今的太皇太后愈发糊涂,久不见她,一时竟没将她认出来。 见礼过后,老人家眯着眼觑他俩半晌,忽然开口打发萧明彻出去,只单独留了李凤鸣叙话。 太皇太后招手唤了李凤鸣近前来,仪态神色很是严厉。 “宝念,你得记清楚,五皇子不仅仅是你姐姐留下的孩子。他是皇嗣,首先是陛下血脉!你心中再有委屈,也不能失了分寸。” 萧明彻名义上的母妃钱昭仪名叫钱宝念,这个事李凤鸣是知道的。 太皇太后为何会将自己错认做钱昭仪,她想不太明白。 于是疑惑地看向旁侧的华嬷嬷。 华嬷嬷尴尬地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先含糊应着,回头再与她解释。 于是李凤鸣恭顺垂首:“是。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静默片刻,太皇太后又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才醒过来似的:“噫,小凤鸣?你怎么不叫我太奶奶了?” 李凤鸣哭笑不得,又顺着她的话改口:“是,太奶奶。” “是什么是?你真不听话。” 老人家孩子气地微微噘嘴,瞪着她明显扁平的腹部,满脸写着不高兴。 “你回府那时,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再来时要带个大胖小子给我看?” 老人家糊涂成这样,显然讲不了道理。 李凤鸣也不白费那口舌,笑吟吟顺口胡诌:“太奶奶息怒。您容我多一个月吧?等下个月再来时,我保管给您带个大胖小子!” 太皇太后一时清醒一时不清醒,与李凤鸣说起话来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聊了没多会儿,老人家就有些精神不济。 华嬷嬷让人扶她回去歇下,自己则陪着李凤鸣在香雪园里信步走走,顺道解释一二。 “太皇太后是糊涂了,方才将您认作了钱昭仪。她训斥的那些话不是冲您的,您千万别与她置气。” 李凤鸣笑容温婉得体:“华嬷嬷哪里话?老人家早前那般疼我,便是真冲着我训几句,我做晚辈的也不会置气。她眼下这样,我瞧着只是心疼。” 她这般善解人意,华嬷嬷很是欣慰。 加之早前她在行宫侍疾那半年,与华嬷嬷相处得很不错,多少有几分交情在,于是华嬷嬷就忍不住关切。 “方才瞧着您与淮王殿下,似乎有些生分?” “其实,之前在府中相处得一直挺好。只是今日有些别扭,我也不知是怎么的。” 李凤鸣说的可是大实话,奈何华嬷嬷总觉得她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不受夫君宠爱。 华嬷嬷贴心地没再追问,噙笑苦叹一声:“淮王殿下幼时不易,辛苦您多担待些。” 李凤鸣心念微动:“说起来,我从前一直没敢细问,他小时在宫里,钱昭仪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华嬷嬷,这能说吗?” 华嬷嬷看看四下,沿途的宫女们都站得远,这才放下心,娓娓道来。 ***** 在华嬷嬷口中,齐帝对萧明彻的生母钱宝慈用情极深。 这个事,李凤鸣半个字都不信,甚至很想嗤之以鼻。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听着。 华嬷嬷便接着道:“当年陛下将钱昭仪接进宫,初衷只是为了让她好生照料五殿下……” 齐帝对萧明彻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钱宝慈是为生他而死,所以齐帝看着他就容易心中起火。 但另一方面,大概看在红颜薄命的钱宝慈面上,齐帝还是希望萧明彻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至少,最初是这样的。 所以才点了钱宝慈的堂妹钱宝念进宫,并将萧明彻记在她的名下,尊她为母妃。 做为萧明彻的亲姨母,钱宝念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丧心病狂的。 曾经的钱宝念也是个温婉女子,初进宫那两年里,也尽心尽力照料过襁褓中的萧明彻。 但后来慢慢就变了。 为让钱宝念专心照料萧明彻,齐帝不允许她有孕,每次临幸后都会让她喝下避子汤。 两三年后,御医诊出钱宝念身子多少有些伤损,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成婚生子,这几乎是齐女一生里最重要的事。 纵然萧明彻被记在钱宝念名下,可终归不是她亲生,她当然意难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