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取一本位于书架上层的书,却怎么也没想到书架顶板上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个躺在上头的人睡得很沉,穿着一身名贵的绸缎衣服偏偏毫不在意地躺在满是灰尘的板子上。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肤色,久不见天日的白,那是一种虚弱的,仿佛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摔碎了的白。他想起自己听人说过的,小少爷身体一直很不好。他看着看着忽然生气起来。那些人明知道小少爷身体不好,怎么还能不好好跟紧了照顾好小主人,居然能让人睡在这样脏兮兮的地方。 鬼使神差里,他低头凑过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温温凉凉的,那是比他的皮肤热度要低上很多的温度。他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还有因为气血不足而显得比其他人颜色都要寡淡许多的唇色,那是一种苍白的粉。 他亲了对方一下。 在嘴唇上。 甜甜的,尝起来像是糖果一样的味道…… 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诺亚惊慌得几乎从梯子上摔下来。 他狼狈地爬下梯子,随后胡乱捡了一本书假装在看。诺亚几乎夺门而逃,可这房间偏偏像是有了诡异的魔力似的,让他又只能想想,实际上则根本迈不出步子。 他捧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甜甜的水果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沉寂的房间里乍然响起:“你在看什么?” 他一颤,几乎捧不住手里那本书。 然后他给小少爷敷了药……再后来也给小少爷喂过饭。他其实最开始心里还想着离开,可到后来他睡在了小少爷的床上,他能感到一切都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当小少爷第一次亲吻他的时候,诺亚心里头冒上来一点绝望的情绪,像是被推落悬崖万劫不复,可又叫他心甘情愿。 他当然喜欢小少爷,喜欢极了。可他完全看不透小少爷在想什么,他想从对方言行举止里看出一点真心的内容,却总是看不明白。姨母着人终于重新要来接他走的时候,他压根不想离开,可是这由不得他。那天晚上他问小少爷会想他吗,小少爷说当然。他没轻没重的,或者说可能是潜意识里故意的,在小少爷身上弄出了很多印记。而小少爷毫不在意,第二天甚至连药都没有敷,只说留着这些痕迹想他。 这样极度亲密暧昧的语句,让他感觉好像心尖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在对方肩头手臂或者大腿内侧同样咬上一口。 诺亚以为自己不会离开太久,然而事情并非如他所愿。他这一去有整整两年,这两年他过得并不好,发生太多的事情。他知道了一些家族旧事,但只是些只言片语。他知道了父亲和姨母曾经是一对情侣,可后来父亲跟母亲私奔了。他察觉到姨母对自己的恶意,而自己对小少爷的那一点心思阴差阳错地被姨母发现。得知这一点后几乎是怒不可遏的姨母:“你喜欢那个孩子?”一脸不能置信,“真恶心。”然后冷笑,“你看看你自己,配吗?” 那一点深埋的自卑又冒出来了。是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不配的。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那样,不值多提。 他是不怕和人争的。配不配的问题,可以由旁人胡乱瞎说,反正攒握在他手里的,就是他的。为了留在小少爷身边他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怕苦,也不怕和人抢,他只怕没有希望。 都城变天大乱的时候,他准备偷偷出城,却先一步被姨母拦住谈话。 她冷冰冰地开口:“事情变成这样,多少有你一份‘贡献’吧。” 事到如今,他也不用掩饰了。可他答话答得依旧彬彬有礼,一如这些年她让人教导的样子,他说:“很明显吗?” 女人的额角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那是一次晚宴之后,烂醉的她念着他父亲的名字企图亲吻他,她一直在哭,眼睛和脸颊全都以一种泛红的姿态肿胀起来,好像要哭尽一生的不甘愿,结果被他直接推下楼后刮伤了额角。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