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对不对? 天下间的男子,皆多情善变,可我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不会强求你做什么,只要这样陪着你就好。” 陆敏手中一把匕首,看他横着脖子,就跪在自己膝边。 她重端起那杯酒,哄孩子一般哄着:“要不,我喂你?不会难受的,就像睡着了一样,你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李禄双眼通红,牢牢盯着陆敏,看她一点点心软,一眼小鹿眼儿雾蒙蒙,就那么望着他。 他本来可以逃的,却不知道离开她自己还能做什么。一个阉人,离开宫廷,离开守护了十年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离开这座宫廷,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那是柄双刃剑,他或者能手握权柄,可终得要踩着她的尸骨。若踩着她的尸骨手握权柄,那又有什么意义? 陆敏的手又去摸那只酒壶,壶中还有酒,她依旧要他死。 李禄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酒壶,脸阴如铁,声寒恻恻:“陆敏,你可知道,十年之中,我有多少次机会置他于死,可因为太子公主皆年幼,我都忍了。 我知道你也忍的很辛苦,如今恰是个机会,我会守护这座宫廷,守护您的两个孩子,有窦相扶持,太子会成为一个雄涛开略的帝王,不会输给总是看不起他的父亲!” 陆敏不停的劝着:“李禄,你不能再说下去了,住嘴,你不能再说了!” 她知道,皇帝此时肯定派了眼线,朱镜殿并非只有他们二人。她不想李禄再造更多的口孽。 可李禄已无路可退,他再进一步,双手按上她的膝盖。 十年总管生涯,多少宫婢投怀送抱,便是烟云那等清丽出尘的女子,也会投怀送抱,可他忘不了她周身那股暖暖的香气,和在高烧昏厥之际,枕在她的腿上,窗外雨潺潺,整个世界都妥善安详的那个清晨。 他只想就这样伴着她,站在不远处,不需要离的太近,只要那么看着她就好。可她却选择送他去死,只为那个从十年前就强占她的男人。 * 同一时间,皇帝出了一趟宫,策马入丹凤门时,忽而有个妇人远远撞了过来。因他是简服,前面没有开路的金吾卫,赵穆见是一个妇人,下意识勒蹄,吼道:“无知妇人,可是不要命了?” 那妇人一身素缟,哭哭啼啼抬起头来,叫道:“皇上,就算当初兄弟不睦,永儿好歹也是你们赵家之后,你大哥已死那么多年,多大的仇也该消散了。 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永儿死,却连个御医都不肯派吗?” 赵穆在马上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那妇人竟是他大哥赵程的妻子,达氏。 皇家五兄弟,当年最赵程死的早。他无嫡子,达氏在他死后亦未改嫁,而是带着自己一个庶子,仍旧在礼亲王府生活。 赵穆为帝之后,顾念长嫂幼子,也曾时常命李禄关照他们。但宫中若有宴餮,当然也从未邀请过达氏。她恨陆敏入骨,也从不肯主动入宫。若非此番在丹凤门外撞到,赵穆都要忘了自己这长嫂,与大哥赵程膝下那庶子赵永了。 赵穆下了马,随达氏一同往宫门侧走了几步,更见路边有一马车,帘子揭着,几个礼亲王府的仆人们站在一旁,暑夏之中苍蝇乱舞,里面睡着个唇色苍白的少年,约有十五六岁。 他负手看了许久,转而问达氏:“内侍省这些年就没有管过你们?” 达氏哭哭啼啼道:“原来李总管还时常来看一回,如今已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过了,永儿病的这样重,宫里连个御医也不派,妾身几番在宫门上打望,找不到一个可求助之人,不得已,才会守在这宫门上等您回来。” 重生回来十年,赵穆终于知道上辈子李禄率众臣杀掉赵秉以后,会做什么了。 赵秉为余洪一脉所控,若他为帝,李禄自然占不到好处。但若赵秉死,皇家血脉中,就唯有赵永最亲。一直以来,他私底下照拂赵永,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为的,就是能有一天,以宦官之身而干预政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辈子,无论余宝珠或者赵秉,都不过跳梁小丑,李禄才是最后真正的赢家,隐在幕后,在赵秉死后,拥立赵程的儿子赵永,以宦官之身而掌权柄,最终拥有一切。 两辈子终于弄清迷茫,赵穆招了郭旭过来,吩咐道:“送达妃与世子回府,往后礼亲王府的事,由你负责,若达妃再诉缺医少药,朕拿你是问。” 他也不骑马,行步匆匆入宫,在还周殿外迎上林平,问道:“李福何在?” 林平挥退左右,恭腰上前一步:“回皇上,皇后娘娘在朱镜殿设宴,摒退所有人,似乎是要宴请李公公。” 皇帝下意识道:“鸿门宴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