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小翅根,女官之家 * 次日清早起来,陆敏嗓子都是哑的。 水陆法会罢后, 那些请来的高僧大德要出宫,皇帝不必相送, 但皇后是要出面送他们的。 皇帝上罢早朝,并不直接往麟德殿,带着一众武侍,内侍,刺绣团花的青纱裳衬着古铜色的脸, 剑眉微舒,信步往长安殿。 这是他的老规矩,上罢早朝先去一趟长安殿,沿路舒松舒松身体,进去也不做什么, 不过看看便走。 长安殿的宫婢们也习惯了,见帝至,远远行个礼便退。 他止退众人在门外,独自一人步入大殿,陆敏还在铜镜前妆扮, 她穿着一袭白色双襟暗花纹纱裳,发拢芙蓉髻,梳头嬷嬷正在往她那发髻顶心插着一枚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篦,身边围着一群人。 在一起十来年了, 眼看她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渐渐长成个风姿绰约的少妇人,赵穆看了许多年,总觉得自己犹还未看够。 就这样一眼,也不叫她知道,赵穆转身便走。 陆敏一直到护国天王寺外,才见李禄。似乎有半月不曾见过李禄了,她笑问道:“李总管这些日子怕是忙坏了,待今日法师们一走,你好好儿歇两天。” 盛夏之中,她衣着清凉,面若芙蓉,二十六岁的少妇人,别有一股丰韵娇忍,若非烟云那等清丽脱俗的道姑,放眼整座皇宫,李禄找不到可与她争艳之人。 她不过客套之言,热情恰到好处,透着股子冷淡。 李禄道:“这是奴婢该尽的本份。” 一同入寺,红衣的僧人们集结一堂,见皇后来拜,齐齐还礼。 李禄一直跟在身后,待僧人们用完斋饭,皇后也不用步辇,步行送他们至玄武门。 几百号的僧人,从护国天王寺,太液仙境中起身,如织一般往玄武门而来。帝后浸心研习佛法,于宫中办水陆大法会,历朝历代以来也从未有过,再皇后如此美貌可亲,法师们个个儿分别时都要说上两句。 陆敏昨夜折腾的太久,其实头晕脚轻,盛暑天中,眼看僧人们还如织一般走来,也只得强撑着。李禄与林平皆站在她身后,忽而,他递了盒清凉油过来,直接递到了陆敏手中。 陆敏回头道:“李总管这份灵巧心思,再无人能及。” 她往鬓角抹了一点,顿觉精神不少,直撑到最后一个僧人出宫,神倒是提起来了,但也中暑了,又晕,又欲呕,正准备回长安殿好好歇上一觉,便听李禄说道:“长安殿毕竟遥远,若娘娘不适,何不往长春观去,又清凉,又舒适。” 陆敏一想也是,遂叫春豆和金铃几个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虚浮着步子往那满宫里最清凉的长春观而去。 入观并不见玉真长公主,出来迎她的是个年不过双十的俏丽姑子,肤白胜雪,一袭青衫清丽出尘,手中拂尘一甩,道:“多年未见,娘娘别来无恙!” 陆敏愣了片刻,才认出她来:“这竟是烟云,十年未见,你仍还是老样子。” 烟云笑了笑,见皇后虽是盛妆,但脸色蜡黄,连忙迎到偏殿里坐了。 长春观地势高,又观后皆是高高的古槐,偏殿中果真森凉无比。烟云亲自端了茶台来,坐在榻侧泡茶。陆敏接过盅子,苦丁茶里添着薄荷叶子,本是解暑的,她吃了两口,越发觉得心呕欲吐。 毕竟道观清净地,她怕果真吐在此处,要扰了神灵,起身准备要走,却见那烟云跪在地上。 烟云外表看着清冷出尘,不苟言笑,是个冷美人儿。但事实上这么多年,李禄最了解她的性子,知她是个傻的,看上去冷,恰是因为心呆,所以要用她搏个生门,搏个今生不必放下自己苦心经营十年而得来的基业,在殿外见烟云跪了,先就一惊,怕烟云说出三两不着的话来,要坏自己的计划。 他正准备冲进去,便听烟云说道:“娘娘,都十年了,您可还记得陆娘娘?” 陆敏重又坐回榻上,道:“当然记得,可是斯人已逝,也只能凭悼尔。我倒要多感谢你,还记得她呢。” 烟云又道:“当年陆娘娘耿耿于怀,便是皇上带走了您。” 陆敏与赵穆夫妻做的久了,前尘往事早已不记,笑道:“那时候她已经疯了,疯子说的话,又焉能算数?本宫果真有些乏,就不叨扰你们这清静处了!” 她绕过烟云出门,走了几步呕意愈深,要扶春豆儿:“本宫莫不是又怀上了,怎么尽想着吐呢?” 前面领路的内侍们忽而一闪,不知去了那里。她一回头,跟的人皆未跟来,身边只有个李禄。她怔了一怔,问道:“李总管,本宫身边的人呢,如何只有你一个人跟来?” 李禄往前一步,那双弯弯的浓眉略有杂乱,眼袋轻浮,显然几夜都未曾睡好过。他道:“娘娘瞧着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