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也看出来这是宫里极有头脸的太监,再瞧一眼陆敏,也知道是来接陆敏入宫的,心被钝刀割着,转身进了屋子。 陆高羊与包氏皆以为是新帝下了圣旨,谁知这许善进门,先请他们二人坐,反客为主,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包氏身侧,笑道:“皇上派咱家此番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他初初登临,怕惊动了府中诸位,托咱家来安抚安抚大家,叫夫人、相爷都放心,咱们陆府原来什么样子,将来仍还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安定下心肠,把日子安安稳稳过着,如何?” 派御前大太监来安抚臣子家室的心,可见皇帝之重视。陆高羊立刻遥对着北跪下,高声谢着皇恩浩荡。 许善又道:“咱家还有几句私话儿要跟陆夫人说,相爷,您能否回避一下?” 早在来之前,陆高羊就在这许善面前打问过,知道许善此来,是要说服包氏,让陆敏入宫。 一个陆薇伤透了陆高羊的心,三家子统共就陆敏这么点乖苗苗,当然舍不得填皇宫那个火窟。 当着许善的面不好明说,陆高羊只说了句:“大嫂,麻姑还小,你一定要替她做好主!” ☆、再入宫 陆敏叫包氏扯絮拉扯着, 一路小声劝她:“娘,赵穆那个人我比谁都了解,他不会的, 你想的那些,他都不会。” 一个认真考虑过要剁掉自己命根子, 上辈子连子嗣都不曾留的男人,她倒不怕他会把她怎么样。 包氏气的咬牙切齿,到了院门上却一把甩开陆敏,恨恨道:“无论你再怎么说,我绝不会同意你入宫, 若你果真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暮色沉沉,陆敏又被一个人搡在了院门外,包氏自己回院了。 俩母女这样一路的吵嚷,若是别的人家, 闲话早已满天飞了。陆府中仆婢不多,但喜欢嚼主母舌根的也不多,有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为了避闲也都悄悄藏起来了。 陆敏又回到后苑,在两棵高高的大核桃树中间架着的秋千上荡了一会儿, 夏夜虫鸣鸟唱蛐蛐儿不停的叫,远处池塘边青蛙一声声不停的呱呱而叫。 * 大房院了里,包氏坐在屋檐下作针线,这院子后面树太多, 到了夏天不止蚊子,还有蝇子,面蝶儿,飞蛾儿,数不清的虫子见灯就扑。 包氏气的五心烦乱,正在埋头纳着双针角粗陋的鞋子,见那奶娘竟在教陆磊一脚脚踩掉落地上的飞蛾,陆磊如今还是个孩子,大人如何教,他自然如何做。 奶娘一脚一个,他也一脚一个,俩人踩了个欢。 包氏没好气的说道:“苗妈,无论飞蛾还是蝇子,皆是有生命的东西,你怎能教着孩子随意踩踏杀生?快抱他回我房里睡觉去!” 奶妈还没听过包氏这样的恶声,吓的一把抱起小陆磊,钻屋子里面去了。 外面又有人在敲门。包氏以为还是陆敏,硬声道:“想不通就别回来,爱上哪上哪儿去,我这院里容不下你!” “大嫂,是我,快开门呀!”是二房郑氏的声音。 包氏连忙开了门,郑氏笑嘻嘻进了院子,与包氏在檐廊下坐下,说道:“我隐隐听闻你在跟麻姑置气?” 包氏悄声道:“她要入宫去做女官,管都管不住。如今你们大哥还在宫里没回来过,她再一入宫,我这个家就等于是缺了半个,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叫她去的。” 郑氏道:“大嫂,方才窦师良一直在我们院里呆着!” 包氏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郑氏又道:“他与高羊聊了片刻,我亦在旁听着,听了半天,我才省悟过来,赵穆要诏咱们麻姑入宫做女官,麻姑犟着非要去,实则她也是有苦衷的。” “何苦衷?”包氏问道。 郑氏道:“窦师良说,虽未名发卜闻,但礼亲王赵程实际上已经死了。杀父弑兄之仇,赵穆是想生吞活刮了咱们陆府上下的,因为窦师良顶着,如今他还未敢妄动。 咱们府外的驻兵还未撤,那是悬在咱们头上的虎头铡,麻姑入宫,是想把那柄虎头铡从咱们头上给移走啊!” 包氏来自草原部落,又一直住在靖善坊,过的都是简单日子,不懂得这其中的利益牵扯,经郑氏一提醒,才发现女儿并非跟陆轻歌一样贪慕虚荣,而是果真有苦衷,不得不去。 她才对着陆敏发了一整天的火,转眼见小陆磊在门槛上趴着,两只小手托着腮膀子打瞌睡,奶妈过来哄道:“小磊,咱们该去睡啦。” 陆磊瞌睡的嘴里往外吐着泡泡,还强撑着摇头:“姐姐,我要姐姐陪我睡!” 包氏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颗心拧成了团,拍着胸膛道:“我也真是蠢,还连踢带打骂了她她半天,这可如何是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