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损失的不止这些。 达荷与斯兰不和,倚靠他的岳父很长时间了。 他与尤莎的婚姻破裂,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很快,他就因“审判不当”的缘由被人诬陷,失掉了法官的职位,成了没有任何官衔的空职元老。他以邪恶的手段去谋取政治利益,最终也被政敌以同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 …… 雨水已经持续好几天了,罗马变得潮湿而泥泞。干枯的树木逢得春雨,爆出鲜绿色的青芽;虫子在泥土里繁衍生息,冬眠的蛇也渐渐苏醒。街道的脏乱污染了女子的裙摆和男人的长袍,平日里干燥的飞扬的灰尘搅和在雨水里,堆积在走道上。 这是生机勃勃的时候,也是最脏乱的时候。 赫伦的职务愈发繁忙,他收到许多抱怨的来信。新一年的开启给他增添了许多负担,万物伊始之时便是劳累奔波的预示。 作为护民官,他接触的都是最琐碎和实际的问题。从历史和哲学上习来的理论,在现实情况中就显得杯水车薪,甚至无力到不堪一击。废弃陶罐的处理,橄榄油的排放,街道的尘土清扫,这些于希腊圣哲的谆谆教诲和流传千古的政客名言毫不相干,却最贴近平凡人们的生活。 罗马人每天都要制造大量的污水和垃圾。这些遭人遗弃的东西需要通过下水道,排入台伯河中。 下水道的重要性就可见一斑了。 由于排水道太细,下雨时河水涨高,反而倒灌进排水道。于是污水带着瘴气,连同使人掩鼻的垃圾,都流淌到街道上。 人们对此叫苦连天,不敢再出门。开张的餐食铺只得关闭,只要油坊和粮食坊还在勉强营业。不良的排水,使得浴场的经营都受到了影响,倒灌进来的浓黑污水流到浴池里,一时间臭气熏天,把所有泡澡的人都吓得惊慌失措。 罗马城仿佛被这场绵延不绝的雨水封锁住了,牢牢地被囚在这潮湿的牢笼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失掉了以往的活力。 赫伦决定建设新的下水道。 首先就需要确定一个效益最大的地址。 为此,他奔波了好多天,四处视察,将可能的地址研究一番。他曾把几处选址递交给元老院,请求那些看似经验丰富的白袍家伙们做个定夺。可实际上,狡猾的元老们不敢承担责任,便将这个决定又推了回去。 回家后,赫伦劳累地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地瘫软着,脸上、头发上还沾有几道野外的灰渍。 奴隶们点燃怡神的熏香,脱下他的官袍拿去洗净,替他擦干净手和脚,在他的额头上敷了一块蘸有薄荷水的红丝巾。 他们做完活计,就飞快地离开了,只留下卢卡斯一个人与主人共处。 他们对卢卡斯与主人的亲密关系心照不宣。这在罗马荒淫混乱的大环境中不算罕见。 “老天爷!亚里士多德摸清了人的灵魂,凯撒率领铁骑征服了整座高卢,他们都没有说过该在哪儿建设下水道,让那些该死的污水和垃圾消失不见!” 他扶着丝巾,闭着眼睛说。 卢卡斯用湿布擦他的脸,捧起他的脚踝。不出他的意料,赫伦的脚上磨起了一片水泡。 “从生下来就被丝绸包裹着的脚,果然无法与坚硬的雨鞋贴合。”他拿起一根银针,“您的脚可比您要造福为民的心娇弱多了。” 赫伦的腿光裸着,大大方方地伸过去,“元老院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他们把所有的智力都用在讨好皇帝和尔虞我诈上了。推脱责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等到同僚倒霉时就在一旁看笑话。” 卢卡斯仔细地挑破水泡,“您没有向克劳狄大人征求建议吗?他会给您最忠实的劝告。” “加图索可从来没有处理过下水道的事务,在这方面他的经验还不如我丰富。”赫伦轻叹,“他更擅长于混迹元老院,和他口中的白毛猴子一样玩弄权术,而不是做这些真正利民的麻烦事。” 卢卡斯为他揞上药粉,想了一会说:“您还有我这个贫苦出身的爱人,我想我在这件事上有一点实际作用的发言权……” 赫伦坐起身,攀着他的肩膀,饶有兴致地说:“说说看,我的宝贝!” 卢卡斯笑了笑,“我想……下水道可以设在沼泽附近。” “沼泽?!”赫伦惊疑,“我见都没见过那种地方。” “那是个充满瘴气、孕育疟病的地方,只有买不起通风房屋的穷人才会住在那里。我小时候,就因为要抓一只麻雀烤来吃,差点跌进去淹死。”卢卡斯说。 “我只在童谣里听说过沼泽,它多半以恶巫的蜗居为形象出现。” “m.daMIngpump.coM